沈家夫人进宫时早就听闻甄家的事情,看到大着肚子的女儿,心中自然也是想念的。
母女二人续过旧后,老夫人便叮嘱道:“娘娘现在有了这个孩子,万事皆需为这个孩子打算,妾身知道娘娘与她是莫逆之交,但是娘娘要记住一点,情谊那些东西,那都是相互利用,相互制约。”
见沈眉庄不高兴,老夫人叹了口气:“还是我们把你保护的太好了,母亲知道你在宫里经历了不少的事情。”
沈眉庄听着母亲的话,眼眶不自觉红了,又是被人推下水,又是险些被设计假孕,这是她从没遇到过的事情,在她的印象里,皇嗣为大,可这宫中,从头到尾竟只有一人说了算。
老夫人太懂自己的女儿了,在这宫里生活这么长的时间,她一见到女儿就察觉出来,她自小到大的认识在这里全部崩塌,但她又不愿承认其实不正常的是她自己。
尽管深宅大院的争斗与皇宫你死我活的暗算不同,但终归结底是要得到最上头那个男人的宠爱,并把周围争奇斗艳的花朵都压下去。
自己手段狠辣,家中妾室没有一个不安分的,碰见沈眉庄就是一个劲儿的夸。
毕竟想要在这深宅大院中将女儿养的如此天真无邪,手段又怎么能弱呢?
所以沈眉庄第一次接触到深宫肮脏的手段之后,她的心态就崩了,她在家里的时候,给别人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陷害于她,而她的父母就算是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会无条件相信她。
而这入宫四年发生的种种,都让他认识到皇上不会像父母一样无条件相信自己,而宫中更没有像母亲那样,有能力在这一方天地只手遮天的人护着她。
沈眉庄已经察觉到自己不适合深宫的环境,可她又无法选择离开。
老夫人叹了口气:“眉儿,母亲便不再隐瞒你了,其实当年那场选秀,不管你穿着如何,回答如何,你是一定会入选的。否则,母亲也不会提前知道皇上会问你什么,帮你筹谋。”
“你的家世高,你父亲手中又有兵权,皇上当初初登基,需要提拔旁人来来制衡年家,母亲将你养的端庄,外人一眼看去,便认为你是和敬妃娘娘那样的性子,但母亲知道,你骨子里有傲气。既然你入选是必定的,母亲就只能想尽办法,让你的回答得太后和皇上喜欢。”
“母亲若知道你以后必定进宫,一定不会把你教养的这般干净。”老夫人叮嘱:“如今,在这宫中,你要将你从前所学的那1套全部摒弃,母亲教的是让你如何做一个好的主母,但却从未教你做一个好的妾室。”
“母家能给你的只有这么多,不会让你在宫中吃苦,但皇上的宠爱只能靠你自己,如今,你并非孤身一人,也要想想腹中的孩子,若她是个公主,你父亲虽能为她挣得一分,但最后的话事人是皇上。她的婚事只能由皇上点头。”
老夫人和沈眉庄说了许多,所有的种种,几乎颠覆沈眉庄从小到大的认知。沈眉庄下意识的想要寻求母亲的庇护,可母亲在这深宫中也是爱莫能助,更何况沈眉庄也是要做母亲的人,她要像自己的母亲护着自己一样去护着女儿。
老夫人看着哭泣的女儿,心里也是像撕裂一般疼痛,可是没办法呀,这天下就是皇帝最大,甚至有句话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虽说如今这情况没那么严重,毕竟只要一个臣子不犯太大的错误,皇上是不会让他死的。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甄家就是一个顶好的例子。
老夫人也劝女儿一定要离甄嬛远远的,她是有傲骨,是心气儿高,皇上拿她当替身,她敢直接离开皇上,可你看她的家人成了什么样了?
最后,老夫人只告诉女儿一句话,现在世道就这么一个世道,谁也没有能力去更改,永远不要想着做那第一个人,就算是想,也得去看看自己能不能赌得起。
不过幸好,开春去甘露寺的那段时间,自家女儿正好在坐月子,皇后是肯定不会让她去的。
该说的也都说了,老夫人也不指望自家女儿一次就能醒悟过来,得靠时间慢慢去推,但自家孩子自己清楚,沈眉庄不到那种活不下去的地步,是断然不会有所改变的。
先前,沈眉庄就非常在意自己这一胎,不管什么事都要温实初检查无误之后再用。如今老夫人来照顾她,那更是吃穿用度样样经过几次三番的检查。
甚至还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
就连皇后都感叹,想不到沈眉庄那样的人,会有个这般有手段的母亲,她这个女儿却除了出手阔绰这点外,其他的地方丝毫不像。
沈家老夫人防的严,皇后本想让她一尸两命的法子,到最后也没能实现,二月中旬,在去祈福的前一天,沈眉庄突然觉得肚子疼。
折腾了半天,平安生下一个女儿。
老夫人松了口气,不管男孩女孩,在宫中往后怎么着也是有一个依靠了,将来就算自己的女儿不再被皇上喜欢,最起码有这个孩子在,皇上多少也会看看她,况且女儿现在是一宫主位,自己也没什么好太担心的了。
……
生产当天皇上来看了一眼,等老夫人走后,皇上便顺道去了一趟敬妃宫里,祺嫔居然罕见的也留了下来。
皇上看着女儿和敬妃的互动,觉得心里暖暖的:“胧月乖巧可爱,和你亲热的很。”
祺嫔也在一旁道:“可不是,听说胧月刚到这里的时候,一直吃不饱奶,敬妃为这事儿还生气发落了乳母,后来虽有了新乳母,可是敬妃娘娘还是天天带着公主吃,带着公主睡,公主能不和敬妃亲吗。”
敬妃为了让女儿好,每次有人在夸公主的时候,敬妃都会顺带夸上皇上,这次也不例外:“公主和皇上是最亲的,皇上您看,臣妾虽然抱着她,可她这小眼珠子呀,还一直盯着皇上呢。”
敬妃就是把胧月公主抱着,让她面对皇上,再加上不到五个月的孩子,只能被人扶着坐好的孩子,她的头能多活跃呢。
但皇上终究不像民间的父亲那样,时常看着孩子,真的就认为这孩子是在亲近他:“嗯,是在盯着朕看。”
祺嫔这时道:“孩儿家都长得像极了父母双亲,公主看皇上,就是看自己。”
听到祺嫔这么说,皇上也再次端详起胧月公主的容貌:“眉毛和鼻子像朕,其他的都比朕好看。”
敬妃也顺嘴道:“是啊,胧月公主这嘴巴和下巴,长得像极了莞嫔,简直是一模一样。”毕竟说像极了双亲,知情的人,自然会想到她真正的双亲。
敬妃说完才反应过来不对,而皇上也冷冷道:“你说像谁?”
敬妃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但皇上问话她又不能不答,只能支支吾吾道:“臣……臣妾说公主长得像她额娘……”
皇上将手中的茶杯盖扣上,举起来狠狠摔到地上,胧月公主被吓得哇哇大哭,敬妃和祺嫔两人也吓得赶紧跪下。
“公主的额娘只有一个,再无旁人。”
“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敬妃担心皇上因此不再来看胧月,急切道:“臣妾绝不再失言了!”
可皇上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
祺嫔脸上也露出一丝得逞的笑,连礼都不行,就直接离开了咸福宫。
这段时间皇后感觉到皇上一听祈福的事情在甘露寺,便有了自己想过去的心思,就交给了祺嫔这么一个任务,由此看来,祺嫔完成的相当好,第二日的祈福,皇上果然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