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高领衫的领子扯出来遮住口鼻,避免尘土中的喧嚣与期待继续侵蚀我脆弱的灵魂,可我却矛盾的渴望了解尘土中的喧嚣与期待。
直到我和江蕊将放映平台打扫完,她的笑声终于打破了宁静。
我问她怎么了,她指了指我的脸,把手中的扫把塞到我手里,大笑着跑到了楼下:“你好像一条可怜的流浪狗。”
听着被她踩的咯吱咯吱的木楼梯声,我低头扯开领子,看到在我口鼻的位置粘了一圈黑乎乎的灰尘,等她走到一楼,我才气愤的小心翼翼踏上楼梯,追了出去。
再次推开尘封的老影院大门,江蕊微笑着给了我一个口罩,又递给我一瓶水。
我气愤的接过口罩,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说:“有口罩怎么不早给我!”
“我忘啦!”
“你就是故意的!”我将剩下的水一口气喝光,狠狠将空水瓶丢到了她皮卡车车厢里,表达着我的不满。
可江蕊却跑到车旁,将空水瓶捡起来丢到了车后座上,还对我甜甜一笑:“谢谢,我就是故意的,你可以不戴!”
“你就那么缺钱么?一个空水瓶而已。”
她再次用同样的答案回答我:“当然!”
我赌气般的掏出口袋里所有现金,递到她的面前说:“我买你下午的时间,你总可以告诉我这栋电影院的故事了吧!”
江蕊却狠狠瞪了我一眼,拿起被我丢在地上的扫把又跑进了老影院内。
她复杂的眼神让我猛地意识到,我这样做的方式可能伤害了她,真把她当成了天堂酒吧那个陪酒陪睡的红发小太妹么...
可她的美貌让我打消了这念头,且不说她攒空水瓶的事,就凭她这张美的让人窒息的脸,何必那样糟践自己,能赚钱的办法太多了...我默默的捡起扫把,再次跟了进去。
江蕊已经走到了老影院的舞台之上,继续不知疲倦的挥舞着扫把,任由飞扬的尘土再次将我吞没,我对她满不在意般的说了声:“对不起。”
她没说话,也没看我一眼,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戴上她给我的口罩,不再划水,忍着肩膀处传来的丝丝痛感,认真的打扫了起来。
...
突然一阵尖叫声传来,我转头看向江蕊的方向,她丢到扫把惊慌的向我跑来,紧紧拉着我的手臂躲到了我的身后,指着角落里堆积的红色幕布慌张的说:“老...老鼠...有好多老鼠...”
我笑道:“真有老鼠也被你的叫声给吓跑了...”
“不...不是...哎呀!真有老鼠!好小的老鼠...”江蕊躲在我的身后急的直跺脚。
我轻拨开她拉着我的手,捡起被她丢到的扫把走了过去,拨开那团红色的破幕布,果然看到几只毛茸茸的刚出生不久的老鼠,可能是从洞里钻出来后迷了路,但粉粉嫩嫩的样子,还有真点...可爱...
我用俩把扫把夹起来一只对着她的方向走去,想要逗逗她。
“哎呀你干嘛!”江蕊被吓的又后退了好几步。
我满意的笑着说:“你不是害怕么,当然是帮你把你的邻居请出去了。”
“啊~~~那...那老鼠妈妈回来后看不见自己的宝宝,岂不是很伤心很可怜?”
我对江蕊的话感到可笑,停下脚步反问道:“你不是不喜欢你的邻居么?”
“可...可是,小老鼠那么小,没有妈妈也很可怜耶!”
“那你想怎么办?等小老鼠长大了,再生更多小老鼠陪你作伴?”
“不行!”江蕊急的一边跺脚一边摇头:“我才不要和讨厌的老鼠当邻居!”
江蕊的恐惧和爱心让我俩陷入了僵持,我想她一定有一个非常善良也非常爱她的母亲。
我无奈的将小老鼠重新放回破幕布团下,一阵沉默过后,我才指着老影院门口处的楼梯说:“要不我们先暂时将小老鼠们搬到楼梯后面,这样你看不着就不会那么怕了,等鼠妈妈回来的时候也能通过气味找到它们,鼠妈妈还会觉得这个家危险,自然会带着它的宝宝们搬家,不再和你做邻居了。”
江蕊犹豫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我:“真的吗?”
真的吗?怎么可能!我觉得她傻的可爱,我当然是胡说的了,大白天的鼠爸鼠妈跟本不会出去觅食,早就被她的那声尖叫吓得不知跑到了那里,我也确信只要移动了这群鼠宝宝的位置,等待它们的下场只有被遗弃。
但我还是学着她的模样认真的答道:“当然!”
“那好吧!”江蕊赞同了我的想法,兴奋的点了点头,还鼓起勇气来到我身边,认真的看着我说道:“大叔!没想到你看起来傻傻的,其实也蛮聪明蛮有爱心的嘛!”
我对江蕊对我夸奖感到无语,也不想跟她争辩,琢磨着找个机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彻底解决掉这窝老鼠。
当我再次掀开这团脏兮兮的红色烂幕布时,江蕊也再次尖叫着逃的远远的,但还是认真的监督着我帮这群可怜的小老鼠搬了个家。
她还不吝啬对我的夸奖:“大叔你真棒!”
闲聊之时江蕊又告诉我,前天是因为阿泉的酒吧突然停电没营业,才去天堂酒吧打发时间,毕竟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熬夜的生活。但这不代表我完全相信她的话,这可能还是因为她的多变 ...
看着窗外黑夜即将降临,我又向她问出了心中的问题:“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栋老影院的故事了嘛?”
江蕊犹豫了一下说:“是因为我的姥姥,她曾经是这里的售票员。”
“因为她你就打算大费周章的搬到这里来?”我不可置信的问。
“她在这里遇到了一位让她痛苦一生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