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哥的布鞋底碾过青石板,三枚沉香珠在井沿碰撞出急促的脆响。
他抓起药箱疾奔时,智能手环的警报声在腕间震得发麻,井底传来的嗡鸣裹着当归酒香在耳畔炸开。
“王老在哪?”他揪住举着符纸的学徒,对方工装裤上檀木碎屑簌簌掉落,在北斗七星缺失的阵型里簌簌抖动。
李青禾追上来递药箱,粗陶杯倾斜的水渍在她锁骨处洇开三百年前的药王巡诊图。
“东厢房。”学徒的手机屏幕里,数控雕刻刀正将祝由符咒的纹路刻进紫檀木,“师父突然说心口压着块寒铁……”
顾长哥冲进月洞门时,老槐树的影子正被夜风撕成碎银。
他踩过满地艾草香囊的残片,药箱铜扣在奔跑中弹开,三棱针贴着《齐民要术》的残页划过,在青砖上擦出幽蓝火星。
厢房里的檀香浓得呛人。
王老艺人仰躺在雕花拔步床上,苍老的手指仍攥着半截未完工的傩戏面具,暗红漆料顺着皱纹渗进指甲缝。
儿媳举着手机录像,镜头正对着老人青紫的唇色。
“市医院救护车要四十分钟。”儿子攥着降压药瓶,涟漪纹路在瓶身扭成SoS的摩斯密码,“顾大夫您看……”
顾长哥的银针匣啪地展开,二十八枚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冷芒。
他指尖拂过老人耳后三焦经,突然触到块冰凉的硬结——那位置本该是风池穴,此刻却像冻了块寒玉。
“打盆井水来。”他扯开老人对襟衫,檀木碎屑竟在胸口拼出残缺的七星阵,“再取三钱朱砂拌雄黄酒。”
儿媳突然挡在床前:“爸上个月体检说有房颤,您这银针……”她手机镜头扫过顾长哥掌心的老茧,增强现实(AR)投影的七星灯阵在药柜投下诡谲光影。
窗棂突然被夜风撞开,李青禾捧着铜盆进来,井水表面浮着几片当归。
“王老教我做艾草香囊那晚,”她将铜盆放在矮几上,耳坠玉兔捣药的影子恰好映在老人心口,“说过北斗缺位时要燃犀角香。”
顾长哥抓过雄黄酒仰头含住,噗地喷在银针上。
酒雾弥漫间,三枚沉香珠突然在药箱里跳动,智能手环的警报声与井底嗡鸣共振出某种古老韵律。
他并指按向老人巨阙穴,指腹下的肌肉突然诡异地蠕动,像是有什么在皮层下游走。
“按住他脚底涌泉!”银针闪电般刺入膻中穴三寸,针尾竟凝出霜花。
儿子慌忙扑上来时,老人突然睁眼,浑浊瞳孔里倒映着数控雕刻刀划过的符咒轨迹。
儿媳的手机咣当砸在地上。
直播画面里,二十八枚银针正随北斗七星阵的缺口缓缓移位,顾长哥的指尖在任督二脉游走,带起的掌风掀动了床幔上悬挂的祝由科符纸。
李青禾突然轻呼:“顾大夫,沉香珠!”
三枚赤红珠子在药箱里烧成炭色,顾长哥却恍若未闻。
他捻着最长那枚银针旋入百会穴,针尾震颤出的嗡鸣竟与井底频率完美契合。
王老艺人喉间突然涌出黑血,那血珠坠地时竟凝成艾草形状。
“取犀角粉!”顾长哥的吼声惊飞檐下宿鸟。
李青禾扑向药柜时,增强现实(AR)投影的七星灯阵突然在天枢位爆出光斑,智能手环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儿媳颤抖着捧起老人逐渐回暖的手:“爸?”王老艺人喉结滚动,说出的却是句失传的傩戏咒语。
顾长哥抹去额角冷汗,银针起出的瞬间,床幔上的符纸无风自燃,灰烬竟拼出半幅《千金方》残卷。
李青禾递犀角粉时,指尖若有似无擦过顾长哥腕间的智能手环。
月光穿过她耳坠投射在老人胸口,玉兔捣药的影子正在心脉处跳动。
窗外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但众人望着监测仪上平稳的波形,都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是檀木粉渗入风邪。”顾长哥将最后三枚银针收入鹿皮囊,智能手环突然震动——井水ph值监测图正诡异地与老人脉象重叠,“今夜切忌……”
他的话被突然炸开的沉香珠打断。
三枚赤珠在青砖缝里滚出焦黑轨迹,最终停在李青禾绣着药王巡诊图的鞋面上。
床榻深处,王老艺人突然抓住顾长哥的袖口,枯槁手指在他腕间按出个诡异的穴位组合。
夜风裹着当归酒香卷走最后一点符纸灰烬,智能监测仪的曲线突然出现微小震颤。
顾长哥俯身查看时,老人锁骨下的皮肤突然凸起指甲盖大小的游动痕迹,转瞬即逝。
(续写部分)
瓷碗磕在黄杨木矮几上发出清脆声响,褐色的药汤在王老艺人干裂的唇边泛起涟漪。
老人忽然偏过头,脖颈上暴起的青筋像盘踞的老树根,药汁顺着银白的胡须滴落在傩戏面具的眼眶里,给木雕的钟馗添了一道血泪。
“王叔,这方子用了化檀粉的鸡血藤。”顾长哥单膝跪在踏脚板上,腕间的智能手环突然亮起心率监测的绿光,“您当年雕镇魂鼓……”
“苦!”老人突然挥臂,握雕刀磨出厚茧的虎口撞翻了药碗。
李青禾快步上前,绣着百草纹的袖口刚好接住下坠的瓷片,当归混着雄黄的气息在她的裙裾晕开一片深色水痕。
智能监测仪发出短促的警报声。
顾长哥按住老人颤抖的腕脉,指腹下的皮肤突然浮现出北斗七星状的瘀斑。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三枚烧焦的沉香珠在青砖缝里诡异地滚动,最终停在李青禾沾着药渍的绣鞋旁。
“我去重新煎药。”李青禾转身时,耳坠上的玉兔捣药造型撞在铜盆边缘,叮当声惊醒了檐角悬挂的青铜风铃。
她望着砂锅里凝结的药渣,忽然轻声惊呼:“顾大夫,您来看这白芷!”
顾长哥的布鞋碾过满地的艾草残片,智能手环的蓝光扫过药柜。
增强现实(AR)投影的《千金方》残卷突然在第三层抽屉亮起,朱砂标注的“佐使之道”正映在微微发潮的白芷表面。
他拈起一片对着月光,瞳孔骤然收缩——药材纹理里竟嵌着极细的檀木粉。
“难怪王老抗拒。”他忽然扯开青布腰带,暗藏的鹿皮针囊里滑出七枚金针,“青禾,取三钱甘草拌着饴糖,用竹沥水煎!”
李青禾奔向药柜时,裙摆扫落了案头的犀角粉。
月光透过她耳坠上玉兔捣药造型的孔洞,在紫檀拔步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恰好映在王老艺人抽搐的嘴角。
顾长哥的金针扎进老人舌下的金津穴,针尾缀着的银铃突然与风铃共振,惊飞了窗棂上偷窥的夜枭。
改良后的药香弥漫过雕花窗格时,数控雕刻刀在厢房外自动刻完最后一笔祝由符。
王老艺人浑浊的瞳孔忽然变得清明,他抽动着鼻翼,像嗅到镇魂鼓上桐油味道的老匠人。
顾长哥扶起老人的后颈,智能手环的柔性屏展开成弧形药勺,琥珀色的药液泛着枣花蜜的微光。
“您看,这是用竹膜滤过的。”他手腕轻轻转动,勺底浮现出增强现实(AR)投影的药材分解图,“当年您教我雕七星阵,说北斗碗口要留三分余地……”
老人喉结滚动,吞咽声惊动了床幔上悬着的符纸。
李青禾攥着沾血的瓷片,忽然发现监测仪上的波形与井水涟漪达成了奇妙的和鸣。
当最后一口药汁入喉,王老艺人指尖突然戳向顾长哥胸口,在檀香染黄的衣襟上画出个残缺的傩面纹样。
智能手环传来五公里外的震动。
顾长哥正要俯身查看脉象,窗外突然炸响救护车的鸣笛。
月光在此时被乌云吞没,增强现实(AR)投影的药方残卷倏然熄灭,唯有李青禾耳坠上的玉兔还在老人心口投下跳动不止的光斑。
“顾大夫!”举着直播手机的儿媳突然尖叫。
众人转头时,看见王老艺人正抓着未完工的傩面往脸上扣,暗红漆料顺着皱纹流进他忽然咧开的嘴角。
顾长哥的银针匣弹开,二十八枚银针在床幔符纸无风自动飘动中排列成斗柄西指的阵型。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满室的檀香气息。
李青禾摸出震动的手机,锁屏画面是她亲手布置的民俗展板。
当“场地遭袭”的紧急通知伴着破碎的傩戏面具照片弹出时,顾长哥正按着老人狂跳的颈动脉,腕间智能手环突然爆出血管状的红色裂纹。
“守住天枢位!”他朝学徒吼着,金针已刺入自己虎口的合谷穴。
李青禾的手机滑落在《齐民要术》残页上,直播画面里闪过半截带泥的铁锹,那锹头分明沾着艾草香囊的青色丝线。
王老艺人忽然安静下来,枯槁的手指在顾长哥腕间画出个倒悬的北斗。
檐角风铃在此刻齐齐炸裂,三枚焦黑的沉香珠滚向月洞门外,在青石板上拖出蜿蜒的暗痕。
救护车的蓝光扫过院墙时,智能手环的警报声与五公里外的破碎铜锣声在某个频率上达成了共振。
顾长哥的布鞋踩住最后一丝游动的檀香,他望着监测仪上突然平稳的波形,掌心还攥着李青禾匆忙间塞来的犀角粉袋。
月光重新漫进窗棂时,学徒的手机自动接收了民俗会场监控的最后片段——增强现实(AR)投影的七星灯阵正在某个破碎的傩面眼眶里依次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