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身子不适,可不代表她会任由施寒岄在她的地盘撒野,坤和宫都是她的人,她还能治不了一个小丫头?
施寒岄似是不耐,眉间的蔷薇花饰微褶,“母后病了,这心计的确是比不得从前了,竟连如此明显的局势都看不明白。”
“娘娘有何吩咐?”宫婢梦冬听见声音,急急跑进屋来朝皇后问道。
“母后无事,你下去吧。”施寒岄抢在皇后开口前朝梦冬吩咐道。
梦冬一时不知该不该动脚。
皇后正想说话,施寒岄转向她挑眉笑道:“二皇兄。”
施寒岄勾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她这神情看得皇后心中一惊。
皇后昨日被禁足,皇帝疯了一样清查和坤和宫有关的人,她的人手如今几乎尽数折损,所以皇后现下并不知道外面情形。
施寒岄这三个字,确实是让皇后的怒意转为了恐惧,她害怕施洛明出事。
“无事了,你下去吧。”皇后朝梦冬说道。
梦冬行礼告退,她退下时又狐疑看了眼施寒岄。
她总觉得,今日的施寒岄和往日不一样,说话气势不一样,行事也不一样。
在往日,施寒岄在皇后娘娘面前,哪敢如此随意坐下?那都是要在皇后娘娘跟前站着伺候的。
在往日,施寒岄也绝对不敢对着皇后用这种有点……奇怪的语气说话。
梦冬狐疑离开,施寒岄自是清楚她在惊讶什么,不过她不乐得理睬。
“你二皇兄怎的了?”
“母后真是慈母心呢,自己都快没命了,也不问问自个儿,倒先关心施洛明。”
皇后沉默良久。
“是你!”
“本宫如今这枯槁之相,是你做的?”
皇后微凸的眼珠几乎快要瞪落在床。
自施寒星出事后,皇后只觉自己身子大不如前,似是病入膏肓之相。
她疑心宫中有人想要暗害她,便让韩嬷嬷在宫外寻了一个民间圣手和好些个郎中咨询此类病症,太医开的调理方子和从太医院取回的药包也给这些大夫瞧过。
每个大夫都说这方子用药精准,药包中的药材都是好药材没有任何问题,按韩嬷嬷所述症状,这方子确实也有调理之效。
寻民间大夫问过后,韩嬷嬷又去了施洛明府上,寻施洛明府上的府医又把症状、方子和药包问了一遍,得到的结论仍是这方子没有任何问题。
皇后每日用药,都是韩嬷嬷亲自从太医院取了药包拿回坤和宫亲手熬制,中途并不假手于人。对于韩嬷嬷,皇后是深信的,韩嬷嬷绝不会害她。
方子和药没问题,她这身子却一日不如一日,皇后甚觉奇怪。
为了自己的安危着想,皇后不再只用赵太医请平安脉,她从太医院又挑了一个可用的太医和赵太医轮流来坤和宫诊治。
同时暗中调动了自己在宫内的人手,牢牢盯紧与坤和宫有关的人和事,无论是太医院、御膳房还是内务府,她都格外关注。
可时至今日,她仍是没找到问题根源所在。
如今施寒岄这么一说,皇后立刻就反应过来。施寒岄恨她,要害她简直再合理不过。
“母后终于猜到了。”施寒岄笑道:“其实,本宫原以为母后早些日子就会参透的,如今看来,还是本宫太过高估母后了。皇后,也不过如此。”
皇后直直盯着施寒岄,“你究竟对本宫做了什么?”
施寒岄抬手支于矮桌上,漫不经心看向皇后,语调慵懒,“本宫只是尽了儿臣的本分,岁岁年年,日日用些补药孝敬母后罢了。”
服用补药过量,人也会得病。甚至,会在真的需要服用补药之时,身子吸收不了药效,故而久久不愈。
施寒岄这两年来,一直暗中将各种补药下到皇后的餐食或是茶水中。起初服用补药并不会对皇后身子造成什么坏的影响,所以太医也诊不出来异样。
时日长了以后,施寒岄观皇后身子有异似是开始显现用药过量的症状时,便会给皇后停药几日,待皇后身子恢复常态,又继续间隔给皇后用药。
故而皇后偶尔觉得身子不适宣太医诊脉时也并未发现异常,再加上有莫惟相助,更是万无一失。
施寒星亡故让皇后气急攻心、骤然病倒,太医院为皇后开的药方当中也有很多补药,可这些药材皇后长年累月服用,再多服下去,对皇后的身子要么疗效甚微,要么没有疗效,要么全然有害。
无论是哪种影响,都能让皇后这病难以痊愈。又有莫惟和李太医盯着太医院和坤和宫,赵太医也一直受他二人暗中掣肘,故而皇后这病,好不了,也诊不出。
皇后又是玲珑心思,一朝病倒却长时难愈,她定会怀疑宫内是否有人要暗害于她。
焦心之下,却又查不出自己病因,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皇后只会更加焦虑,而焦虑忧心又会加重皇后病情,故而皇后最终成了今日这般模样。
“你什么意思?”
施寒岄的话说得没头没尾,皇后并没有听明白。
“本宫记得,刚来母后宫中时,母后和施寒星兄妹每日的餐食,都要让本宫先行试毒。
本宫刚来坤和宫三月,新入宫的泱贵人有孕,母后命人绊其从阁楼上摔下小产,父皇没有深究此事为泱贵人讨公道。
后来又过了大概两月,泱贵人买通宫婢,在母后和施寒星兄妹的膳食中下了毒。
只是泱贵人不知,在坤和宫,宫人试膳后,还得本宫再试一次,故而那宫婢试膳后便直接下了毒。
泱贵人约莫也没想到,母后和施寒星兄妹毫发无损,倒是本宫这个养女中了招。
本宫依稀记得,那毒药入腹,发作极快,腹中绞疼不止,撕肠扯肝,四肢痛至麻木无感,浑身烫如热油淋身。
本宫那时便在想,原来泱贵人是存了想将母后几人折磨致死的心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