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几辆貌不惊人的囚车,借着夜色掩护,混迹在收工返城的商队里。
无声无息,驶入京城。
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低沉的声响。
像极了此刻压抑的心跳。
监察司后院,灯火通明,气氛肃杀。
顾一剑亲自押着风老板,还有那个“鹰爪”头领,推进地牢。
嘴巴都被牢牢堵死。
“公子,人带来了,保证没走漏半点风声。”
顾一剑复命,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眼神却依旧锐利。
姜无尘点了下头,目光扫过桌上。
几封密信,还有那张伪造的舆图残片,都摊在那里。
“盯紧他们,特别是那个风老板,说不定还能挖出更多东西。”
“明白。”
消息被死死封锁。
京城表面平静,水面下,暗流涌动,速度越来越快。
姜无尘不敢耽搁,连夜分别见了二皇子赵承熙,还有兵部尚书陆虎。
二皇子府邸,依旧雅致。
“姜大人,你这次,手笔真够大的。”
赵承熙看着姜无尘递上的证物清单,脸上温润的笑意,头一次带上了真切的惊叹,还有一丝后怕。
“殿下,箭都射出去了,不得不发。”
姜无尘语气很平静。
“大皇子勾结风媒,想杀朝廷命官,抢夺‘逆产’,证据确凿。风媒甚至想用假舆图勾结匈奴,这是通敌叛国。咱们要是不先下手,等他们缓过神,死的就是我们。”
赵承熙深吸一口气,眼神闪烁不定,最终变得坚定。
“好!明早朝堂上,我的人先发难。姜大人,陆尚书,到时候就看你们的了。”
陆府,气氛凝重。
陆虎看着那些证据,大皇子调动京畿卫戍亲信的记录,脸色铁青。
他猛地一拍桌子。
“混账东西!竟敢这么干!为了个皇位,连国家都不要了?”
他看向姜无尘。
“姜小子,放心!明天朝堂上,老夫给你作证!这种败类,绝不能让他坐上那个位置!”
第二天,太和殿。
朝会气氛,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寻常的压抑。
官员们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却都偷偷用眼角余光扫来扫去。
空气里,弥漫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龙椅上,赵宸丰面无表情,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扶手。
议题进行到一半。
二皇子阵营里,一个御史突然站出来,声音洪亮。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弹劾大皇子赵承安!”
一句话,满朝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大皇子赵承安身上。
赵承安显然没料到有人会这么直接发难,脸色一变,强装镇定。
“周御史,你有什么证据,敢在朝堂上污蔑本王?”
周御史毫不退让,朗声说道。
“臣接到密报,大皇子殿下近来和江湖匪类‘风媒’来往密切,行迹可疑!更过分的是,前几天监察司姜大人奉旨查案遇袭,据臣所知,这事和大皇子殿下脱不了干系!请陛下明察!”
“你……你胡说八道!”
赵承安又惊又怒,指着周御史的手都在发抖。
这时,姜无尘不紧不慢地走出队列,神色平静得可怕。
“陛下。”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
“周御史说的,不是空穴来风。”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扫过脸色煞白的赵承安。
“臣前些日子离京,追查军需旧案的线索,在北边偏远山村,还有回京的路上,接连遭到伏击。多亏陛下保佑,臣侥幸活了下来,但随行的护卫,死伤惨重。”
“臣在雁门关外,抓住了部分刺客,还有他们的同伙。”
姜无尘的声音,陡然提高。
“人证物证,俱在!”
他一挥手,几个监察司精锐,押着两个人上来。
嘴被堵住,五花大绑。
正是风老板,还有那个“鹰爪”头领!
同时,顾一剑捧着一个托盘上前。
上面放着几封盖着大皇子私印的密信,还有那张伪造的舆图残片。
“陛下请看!”
姜无尘拿起一封信。
“这是大皇子的亲笔信,指示他的心腹‘鹰爪’,在雁门关外截杀微臣,抢夺所谓的‘前朝遗物’!”
“这东西,就是风媒想用来和匈奴黑狼部交易,反过来栽赃微臣的假舆图!”
“这个人,”姜无尘指着被押着的风老板,“是江湖匪类‘风媒’的头目之一!这个人,”他又指向另一个俘虏,“是大皇子养的私兵‘鹰爪’的头领!”
“他们不仅想抢夺‘前朝遗物’,还和想勾结外敌的风媒狼狈为奸,简直罪该万死!”
姜无尘字字铿锵,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朝堂上,震得人心惊肉跳。
赵承安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指着姜无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兵部尚书陆虎,迈步出列,声音如雷,震动大殿。
“陛下!臣可以作证!最近京畿卫戍确实有异动,有人暗中调兵,目的不明!时间,正好和姜大人遇袭的事对得上!”
陆虎的话,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朝堂上,一片哗然。
赵承熙适时上前,神情沉痛,躬身说道。
“父皇!儿臣,儿臣实在不敢相信,大哥会做出这种糊涂事!如果真像姜大人所说,大哥德行有亏,实在难以担当储君重任!请父皇明察,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之前还依附大皇子的官员,此刻都噤若寒蝉,生怕惹祸上身。
一些中立官员,也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看向赵承安的目光,充满了震惊和失望。
龙椅上,赵宸丰脸色阴沉得可怕,殿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赵承安!”
皇帝的声音,像寒冰一样,带着令人胆寒的怒火。
“你好大的胆子!”
赵承安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语无伦次地辩解。
“父皇!冤枉啊!儿臣是被陷害的!是姜无尘……是姜无尘他……”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
铁证如山,显得格外可笑。
赵宸丰怒极反笑,声音却冷得让人心底发寒。
“冤枉?证据确凿,人证物证都在这儿,你还敢狡辩!”
“来人!”
皇帝猛地站起身,龙袍猎猎作响,威严至极。
“传朕旨意!大皇子赵承安,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从即日起,软禁在府里,剥夺一切权力!他的党羽,一并彻查!朕要看看,这背后,到底还有多少妖魔鬼怪!”
“陛下圣明!”
群臣跪倒,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
大皇子赵承安,彻底完了!
曾经炙手可热的储君,顷刻间成了阶下囚。
朝堂风云突变,权力天平瞬间倾斜。
二皇子赵承熙,几乎已经确定是未来的储君。
姜无尘,成了这场惊天变局里,最耀眼的新星,权势一时无两。
然而,姜无尘心里,没有半点放松。
大皇子倒了,但那个藏在暗处的“宗室之影”,依旧像芒刺在背,挥之不去。
父亲密信里提到的“内鬼”,也还没露面。
真正的暴风雨,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退朝后,姜无尘走出太和殿。
阳光有些刺眼,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寒意。
顾一剑快步跟上来,低声道:“公子,大皇子完了,接下来……”
姜无尘脚步不停,眼神深邃,望向皇宫深处,语气低沉:“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较量。”
两人沉默地走着,宫墙的影子拉得很长。
回到监察司,那股肃杀之气还未散去。
姜无尘直接去了地牢。
阴暗,潮湿,带着血腥和霉味。
风老板和“鹰爪”头领被分开囚禁,身上都带着伤,眼神怨毒又恐惧。
“审。”
姜无尘只说了一个字。
“尤其是风老板,我要知道风媒所有的据点、人手,还有他们这些年,都和谁做过交易。”
“是,公子。”顾一剑领命。
回到书房,姜无尘独自坐下。
窗外天光正好,屋内却有些沉闷。
大皇子倒台,看似大获全胜。
可他清楚,这只是砍掉了明面上最碍眼的一棵树。
盘根错节的老根,还深埋在地下。
宰相刘承志,今天在朝堂上,一言未发,像个局外人。
这老狐狸,会怎么应对?
还有皇帝。
赵宸丰轻易废黜大皇子,固然有赵承安自己作死的成分,但何尝不是顺水推舟,借力打力?
帝心难测。
他今天捧起了自己,明天会不会因为忌惮,又把自己摔下去?
最关键的,还是父亲密信里提到的“宗室之影”。
这个人,到底是谁?
他藏得多深?
又在谋划着什么?
姜无尘拿出那份舆图残片和密信。
冰凉的触感,让他保持着清醒。
这些东西,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用好了,能掀翻棋盘。
用不好,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系统提示:检测到京城内部多股势力信息流异常波动。宰相府、二皇子府、部分军方将领……信息指向复杂,建议谨慎观察,暂缓行动。】
系统适时弹出提示。
姜无尘揉了揉眉心。
谨慎观察?
现在这局面,一步慢,步步慢。
他需要尽快撬开风老板的嘴,拿到更多筹码。
同时,也要想办法,把那个“宗室之影”引出来。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他起身,走到窗边。
街面上人来人往,看似太平。
谁又知道,这平静的水面下,藏着多少杀机。
“来人。”
一名心腹推门而入。
“备车,去陆府。”
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布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