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僵持着,皇帝的态度不明。
刘承志那边肯定不会闲着,指不定又在憋什么坏水。
那个突然冒出来的西域商人,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是敌是友?
这京城的水,真是越来越浑了。
得加快动作,不能总这么被动等着。
他需要一个破局点。
夜色如墨。
京城一家不起眼的茶楼后院,亮着昏黄的灯火。
雅间内,姜无尘坐着。
茶水已经凉透。
他对面,一个穿锦缎长袍,头戴卷檐帽,留络腮胡的男人落座。
正是那个自称来自西域的胡商。
“姜公子真有胆量,敢来赴约。”
胡商开口,带着异域口音,眼神很锐利,不像个商人。
姜无尘端起茶杯,送到唇边,没喝,只淡淡问:
“阁下费心思引我来,不会只是为了夸我一句吧?有什么‘大秘密’,直说。”
胡商身体前倾,压低声音:
“刘承志,老狐狸。他和高句丽暗通款曲,不止送点粮草那么简单。”
姜无尘眼皮没抬:
“哦?怎么说?”
“我晓得,”胡商竖起一根手指,语气笃定,“他答应高句丽人,明年开春,在榆关以东百里,制造‘边军哗变’,到时防线洞开,高句丽铁骑就能长驱直入!”
哗变?
制造哗变,引敌入境?
这比开放防线、提供粮草,恶劣太多!
姜无尘心头翻江倒海,脸上却纹丝不动:
“阁下说的,有凭据?”
胡商摊手:
“凭据?这种掉脑袋的事,谁留字据?但我亲耳听见刘承志的心腹王显,和高句丽密使商议。信不信,随你。”
他顿了顿,又补充:
“我晓得姜公子和刘相有仇,也在找他罪证。这消息,算我送姜公子的见面礼。至于我想要什么……”
他笑了笑,带着狡黠:
“等姜公子扳倒刘相,再谈不迟。”
姜无尘放下茶杯,起身:
“消息我收到了。真假,我会查。阁下真有诚意,留个联络方式,等我查实,再谈。”
胡商也站起身,递过一张写着怪符号的纸条:
“这是找到我的法子。姜公子,期待下次合作。”
姜无尘接过纸条,转身就走,干脆利落。
回到姜府,顾一剑已在书房等候。
“公子,查到了。”顾一剑神色凝重,“那胡商,身份很杂。明面是往来西域的皮货商人,暗地里,和北边匈奴部落、南边几家大海商,甚至……宫里都有牵扯。这几天,不止接触过咱们的人,还和大皇子府管事,和几个身份不明的人见过面。”
姜无尘皱眉。
这水,比想的还浑。
这胡商,到底是谁的人?
或者,他为谁的利益服务?
【系统分析:目标“西域商人”背景复杂,与多方势力存在联系。其提供信息(榆关哗变)真实性待考证,可能为:1.真实情报;2.刘承志设下的陷阱;3.第三方势力(大皇子\/匈奴\/其他)抛出的诱饵,意图搅乱局势。风险等级提升:高。建议:利用现有信息,反向试探,验证情报真伪。】
正想着,下人来报,二皇子府来人传话,请他过去一趟。
赵承熙书房,气氛压抑。
“西域商人的事,我也听说了。”赵承熙开门见山,脸上带着忧色,“姜公子,要小心!这人来路不明,突然跳出来送‘大礼’,我怀疑是刘承志老狐狸的离间计,或是故意放假消息,想引你上钩,抓你把柄!”
姜无尘把和胡商见面的经过,还有顾一剑查到的信息,简单说了说。
赵承熙听完,眉皱得更紧:
“果然有问题!这人脚踏几条船,不可信!我看,先别理他,免得惹麻烦。”
从二皇子府出来,姜无尘没直接回府,转去了陆府。
陆清婉听完,沉吟片刻,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慧黠。
“胡商的话,不能全信。但他敢找上门,手里肯定有点东西,不然就是送死。”陆清婉分析,“刘承志老奸巨猾,可能真用这手段试探你。不过,咱们也能反过来利用他。”
“哦?清婉小姐有何高见?”姜无尘问。
陆清婉微微一笑:
“你装作信他,甚至‘不小心’透露,你正暗中联络人手,准备拿到刘承志通敌铁证后,联合朝中重臣,一起上奏弹劾,彻底扳倒他。看他听了这话,什么反应,又会传给谁。”
姜无尘眼睛一亮。
将计就计,反向试探!
好主意。
“多谢陆小姐指点。”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陆清婉看着他,“只是,小心行事,刘承志那边,估计盯上你了。”
几天后,姜无尘再次用那张怪纸条,联系了西域胡商。
还是那家茶楼雅间。
“阁下的消息,我找人核实过,似乎……不是空穴来风。”姜无尘装作谨慎地说,语气带着“信任”。
胡商眼中精光一闪:
“我就说,我不会骗姜公子。”
姜无尘压低声音,凑近了些,脸上带着“密谋”的神色:
“不瞒阁下,扳倒刘承志,我谋划很久。现在证据链越来越完整,我已暗中联络几位信得过的朝中同僚,只等时机,就一同发难,定要那老贼万劫不复!”
他边说,边观察胡商表情。
胡商脸上露出兴奋和期待,连连点头:
“好!好!姜公子果然有魄力!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暂时不用。”姜无尘摆手,“阁下等消息就好。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送走胡商,姜无尘出了雅间,下楼。
那胡商刻意压低的嗓音,还有话里话外的试探,仍在耳边绕。
装出来的信任感,像脱掉一件湿衣服,甩在身后。
夜风灌进领口,带走几分燥热。
与此同时,宰相府的书房,灯火被压得很低。
余守诚躬着身子,声音放得更低,复述着茶楼眼线传回来的话。
“……姜无尘听完,看着是信了七八分,还放话说,等拿到铁证,就要联合朝臣一起动手……”
刘承志背着手,在书案后来回踱步,厚重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细微动静。
他停下来,没看余守诚,问旁边的王显:“那个胡商,什么来路?”
王显欠身:“相爷,还在查。此人手脚不干净,跟西域、北边、南边都有牵扯,藏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