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苍穹仿若被一双暴怒神只的巨手蛮横撕开,狂暴的暴雪恰似亿万只受惊白鸽,裹挟着凛冽寒意,嘶鸣着、扑腾着朝大地俯冲而下。狂风仿若癫狂的恶魔,裹挟着雪粒,如钢鞭抽打,所到之处,天地间的一切生机都似要被这无尽的洁白彻底吞噬、湮灭。
林唤儿一袭素白劲装独立于风雪漩涡之中,如一朵绽放在凛冬的寒梅。狂风呼啸,肆意拉扯着她的一头乌丝,几缕发丝凌乱地拂过她那吹弹可破的脸颊。她澄澈的双眸凝视混沌苍穹,黛眉紧锁,贝齿轻咬下唇,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苦练许久、曾在细雨绵绵中屡试不爽的求雨剑法,能否逆转这狂暴无匹、仿若末世降临的天象,令这场要将人间拖入绝境的暴雪停歇。
恰在此时,一道仿若穿越亘古而来的苍老沙哑声浪,震碎层层雪幕:“你是风中雨的徒儿?”林唤儿心头一震,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玄色破旧道袍的老妪鬼魅般现身于不远处。老妪身形佝偻似被岁月压弯的枯树,满脸皱纹如干涸大地的裂痕,镌刻着无尽沧桑,唯有那一双眼眸,恰似寒夜冷星,透着能看穿三界五行的犀利光芒。
“是的。”林唤儿莲步轻移,欠身行礼,声若黄莺出谷,婉转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韧,在风雪怒号声中清晰可闻。
老道婆目光如炬,上上下下将眼前这位身姿婀娜、容颜倾国的妙龄女子打量个遍。良久,才从牙缝挤出:“可是,他那套剑法,向来讲究传男不传女……”语气中满是狐疑,仿若审讯犯人般,静待林唤儿辩解。
林唤儿心下一惊,舌尖轻抵上颚,一时语塞。这等隐秘,自是不能轻易吐露,自己这天生阴阳同体、随心化男化女的特殊体质,一旦曝光,必惹来江湖与朝堂的双重追杀。她美目流转,计上心来,镇定自若说道:“他老人家如今已超脱世俗偏见,一心只为传承剑道真谛,选徒唯看资质与恒心,我幸得恩师垂青。”言罢,她下意识垂下眼帘,避开老道婆那仿佛x光般能洞悉脏腑的目光,心底悄然泛起一丝心虚的涟漪。
“是吗?”老道婆微微眯起双眼,眼中精锐光芒一闪而过,显然对这番说辞心存疑虑,语气中满是审视。
一旁的杨源望着这剑拔弩张的场景,心中满是疑惑,暗自思忖这冰天雪地、灾祸将至的节骨眼上,凭空冒出个神秘莫测的道婆,着实诡异非常。他上前一步,双手抱拳,恭敬问道:“这位是?”
东方雪见状,莲步匆匆,上前解释:“这位乃我们部族威望尊崇、德艺双馨的巫师西门桥前辈。”言及此处,她神色庄重,望向西门桥的眼神满是虔诚与敬畏,“正是前辈凭借通天彻地之能,提前预知这场灭世暴雪,才让我们有了短暂喘息、筹备应对的时机。”
西门桥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东方雪的引荐,继而目光如电,直射林唤儿,一字一顿缓缓道:“这位姑娘,你或许便是解开这场危局的命定之人。”说罢,她枯瘦如柴的手指遥指远处连绵起伏、在风雪中仿若沉睡白色巨兽的雪山,“平息这场灾祸的法门,就隐匿在那雪山深处。相传有一把上古神剑,能执掌风雪阴晴,而你既已习得风中雨的祈雨妙术,只需逆向施展,颠倒剑招舞出,或许便能令这暴雪止息,还苍生以安宁。”
“可是,那把剑究竟藏身何处?”林唤儿心急如焚,向前跨出一步,眼中满是渴望与决绝,那漫天飞雪纷扬洒落,于她的长睫毛上凝结成剔透水珠,仿若点点哀伤的泪。
西门桥目光深邃似无尽渊薮,望向远方巍峨雪山,声音仿若自远古时空飘来:“它在雪山深处,静候有缘之人。那有缘者,定能跨越重重险阻,于绝境中与之相逢,开启拯救苍生、扭转乾坤之路……”
风雪依旧呼啸,仿若要将这渺小的希望也一并撕碎。众人身影在苍茫雪色中仿若沧海一粟,可每个人心底那簇希望的火苗,却随着西门桥的话语越烧越旺,他们静静凝视着那神秘而又危险的雪山方向,仿若看到了曙光穿透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