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悠悠敲过三声,苏挽月换上一身青竹纹短打,腰间别着母亲遗留的银梭。这银梭可不简单,乃是当年毒医门的暗器,里头暗藏七枚淬毒银针。小翠抱着棉灯,想要跟随苏挽月,却见她轻轻摇头,嘱咐道:在后园角门守着,若听见三声夜莺叫,便去敲祠堂警钟。
隆冬时节,梅树早已落尽残花,寒潭结着一层薄冰。月光洒在冰面,映出细碎的裂纹,仿若一幅破碎的画。苏挽月缓缓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冰面,罗盘虚影在掌心悄然浮现,中央指针竟缓缓指向潭底。三年前被推落水的记忆如利刃割心,她清楚记得,在那刺骨冰水中,有人狠狠抓住她的手腕,青铜面具上的蛇形纹路在暗夜里泛着幽光,犹如来自地狱的凝视。
叮,罗盘突然发出一声轻响,冰面咔嚓一声裂开半尺宽的缝隙。苏挽月屏住呼吸,纵身跃入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间浸透衣衫。然而,令她惊愕的是,潭底竟有一座倒悬的石屋,青藤缠绕的石门上刻着熟悉的缠枝纹,正是母亲毒经的印记。
毒经现世之日,她默念信中残句,手腕上的玉佩突然发烫,冰水中竟浮现出淡淡荧光,勾勒出石屋门上的九宫格机关。药王传承中的《机关术要略》自动浮现在脑海,她指尖在冰面点出坎一宫、震三宫的方位,石门轰地一声开启半扇,浑浊的潭水裹挟着泥沙汹涌涌入。
石屋内,烛台竟还燃着牛油灯,墙面上用朱砂画满毒草图谱。中央石案上摆着半卷羊皮残页,角落蜷缩着一具白骨,腕间银镯刻着巧儿二字,正是母亲的贴身丫鬟!
巧儿姐姐,苏挽月眼眶微微发热,指尖轻轻抚过白骨掌心,发现紧紧攥着一枚青铜钥匙,钥匙纹路与腰间玉佩的暗格完全吻合。她颤抖着打开玉佩,里面掉出一张浸满水渍的纸条,父亲的字迹隐约可见:寒潭毒经,可破双生劫,切记勿信戴面具之人。
话音未落,潭水突然剧烈震动,冰面传来重物坠水的声响。苏挽月猛地转身,只见一道黑影破水而来,青铜面具上的蛇瞳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红光,手中长剑如毒蛇般直取她咽喉!
是你!她认出这便是三年前推她落水的面具人,银梭瞬间出手,七枚银针带着醉骨散毒雾如流星般射向对方腕脉。黑影旋身巧妙避开,剑刃划破她衣袖,却在接触皮肤时发出“滋滋”声响。原来,方才潜入时,她已在皮肤上涂了药王空间的百毒不侵膏。
毒医血脉?黑影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你竟还活着?
苏挽月趁机抓起石案上的残卷,罗盘虚影疯狂转动,竟自动将残页内容与传承融合。刹那间,脑海中浮现出完整的《毒经》下篇,最后一页赫然画着与她手腕相同的青黑指痕,旁注小字:双生劫起,需以血祭罗盘,方解千年毒咒。
把东西留下!黑影再次攻来,剑招狠辣却刻意避开她心脉。苏挽月突然发现,对方每一招都暗含毒医门的基础步法,与母亲当年教她的极为相似。
你究竟是谁?她边退边甩出百日醉粉末,却见黑影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与她七分相似的脸,只是左颊有道狰狞刀疤,分明是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
少年瞳孔骤缩,显然也被她的面容震惊:你,你的眼睛!
苏挽月突然感觉太阳穴一阵刺痛,眼前闪过零碎画面,幼年的自己抱着个男童,两人手腕上都有青黑指痕,母亲含着泪说:阿月,要保护好弟弟。
弟弟?她失声惊呼,手中残卷啪地掉入水中。少年趁机抓住她手腕,却在接触的瞬间,两人手腕的指痕同时发光,药王空间的罗盘虚影竟一分为二,在潭水中投射出完整的太极图!
轰,潭底突然传来轰鸣,石屋顶部开始坍塌。苏挽月抓起残卷,拉着少年冲向石门,却见出口已被冰块封死。危急时刻,她突然想起药王空间的药田,心念一动,一株拇指长的火灵草出现在掌心。这可是传承奖励的稀有药材,遇水即燃。
闭眼!她将火灵草掷向冰面,蓝紫色火焰瞬间融化坚冰,两人破水而出时,寒潭周围已围满手持火把的侍卫。为首者穿着太子卫服饰,看见她手中残卷,眼神骤冷:拿下!
跟我来!少年突然拉住她的手,跃上梅树。苏挽月这才发现,他轻功极高,足尖点过梅枝竟不沾一片积雪。两人在屋顶飞奔,直到甩开追兵,停在城西废宅的断墙上。
你到底是谁?少年松开手,声音依旧沙哑,为何会有我毒医门的传承?
苏挽月盯着他左颊刀疤,突然想起残卷上的记载:双生劫者,同脉双生,一存一亡。”她深吸一口气:“我是苏挽月,长房嫡女。三年前被推入寒潭,是你救了我?
少年沉默片刻,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与她腰间那块严丝合缝:我叫楚离,毒医门现任门主。三年前,师父临终前让我护你周全,却不想被人埋伏,你坠潭后我重伤失忆,直到半月前才恢复记忆。
废宅深处突然传来掌声,三皇子萧承宁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翡翠骰子泛着微光:好一出双生兄妹相认的戏码。他望向楚离,毒医门少门主,藏得够深啊。
楚离瞬间戒备,银针已扣在指间。苏挽月却发现,萧承宁此刻望着她的眼神,竟带着几分了然:苏小姐可知道,你母亲当年为何被逐出毒医门?他抛起骰子,因为她私盗《毒经》,试图破解双生劫的诅咒,而你和楚离,正是百年难遇的双生宿主。
罗盘虚影突然在三人之间转动,中央浮现出新的任务提示:检测到双生宿主齐聚,解锁药王试炼,三日后辰时,西郊乱葬岗,毒医门旧址开启。
苏挽月握紧残卷,终于明白母亲当年为何将她送入苏府——所谓的废柴嫡女,不过是为了避开毒医门的追杀。而二房的毒计、皇子的关注,皆因她体内流淌的双生血脉。
三日后我会去。她望向萧承宁,但在此之前,我要知道,她指向楚离的刀疤,是谁灭了毒医门,又为何要追杀我们?
萧承宁眼中闪过复杂情绪:毒医门掌握着生死人肉白骨的秘药,当今太后当年难产,便是你母亲用双生血续了她一命。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而你的血,能解天下奇毒,也能,要人性命。
更鼓敲过五更,楚离突然按住她手腕:你的气息不稳,双生劫的毒咒正在发作。他从怀中掏出个小玉瓶,这是师父临终前炼的续命散,可暂时压制毒性。
苏挽月接过药瓶,发现瓶身刻着母亲的字迹。远处传来打更声,她忽然想起祠堂里的父亲,还有后园角门等待的小翠:我该回去了。三日后,西郊乱葬岗,不见不散。
转身时,腰间玉佩与楚离的半块相撞,发出清越鸣响。药王空间的药田此刻长满了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中央木屋的门完全敞开,墙上血字终于清晰。
双生血祭之日,药王归位之时。
而在苏府后园,寒潭水面此刻平静如镜,唯有冰裂处还漂着半片烧焦的火灵草。二房主母王氏的院落里,暗卫正跪地禀报:主子苏挽月从寒潭带出了残卷,还与毒医门余孽接触。
阴影中传来冷笑,翡翠镯碰撞声格外刺耳:很好,就让她去开毒医门旧址。当年没拿到的东西,这次烛火突然熄灭,黑暗中唯有腕间翡翠镯泛着幽光,正是当年从长房主母手中夺走的陪嫁,镯内侧刻着细小的蛇形纹路,与楚离的青铜面具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