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着冰碴子砸在林小满的眼皮上,三道黑影从槐树林里包抄过来。监察局内鬼的枪口冒着青烟,诺亚集团杀手的匕首泛着氰化物特有的蓝光,陈谨言染血的白大褂被狂风掀起,露出腰间二十八支装着暗红液体的玻璃管。她护着七个月的孕肚往后挪,脚跟突然踩空——是林家祖宅那口用铁链封了二十年的古井。
\"跳!\"
胎儿猛地在她右腹蹬了一脚,像极了陆翊临终前攥着她手腕的力度。井水裹着腐烂的银杏叶灌进鼻腔,林小满拼命蹬腿下潜,指尖突然触到井壁密密麻麻的凸起。三十六道深浅不一的刻痕硌得掌心生疼,借着监察局内鬼探进井口的手电筒光,她看清那些歪扭的\"36.5c\"符号——从同治三年到2023年,二十八代林家人的掌纹印在青苔斑驳的刻痕旁。
\"砰!\"
子弹擦着耳畔射入井水,炸开的血雾里漂浮着银色碎屑。林小满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尸检报告,陆翊右肺里嵌着的弹片,正是这种特制的仁心堂银弹。她咬着后槽牙潜到井底,青铜暗门上的当归纹被水草缠得狰狞,锁孔赫然是支锈迹斑斑的体温计形状。
掌心贴上锁眼的瞬间,孕肚传来撕裂般的抽痛。胎儿心跳声在密闭的井底被放大数倍,咚咚的节奏竟与井壁某处刻痕产生共鸣。暗门轰然洞开时,陈谨言的狞笑混着冰雹砸下来:\"林家祖训,擅闯药室者断子绝孙......\"
腐臭味里突兀地飘来苦艾气息,林小满摸着湿滑的砖墙往前挪。这是陆翊手术前总爱点的安神香,去年冬天他躺在IcU时,监护仪上的心跳与此刻胎心监测仪的频率诡异地重合。转过第三个弯道,荧光突然从头顶倾泻而下——整面墙的玻璃器皿里漂浮着发蓝的菌株,培养液标签上的\"hL-07灭活株\"后面,跟着她最熟悉的字迹:陆翊遗赠,2023.3.16。
\"你们林家欠我二十八条命!\"
陈谨言的嘶吼震得培养皿嗡嗡作响,三个追杀者的脚步声在暗道里交叠成网。林小满抓起实验台上的镇静剂,针尖悬在孕肚上方颤抖。胎儿受惊般剧烈踢打,胎心监测仪突然发出181次\/分钟的尖啸,穹顶的青铜齿轮应声转动,二十八根带着倒刺的铁链从暗处弹出。
陆翊的录音混着手术室监护仪的滴滴声,从通风管锈蚀的缝隙里渗出:\"体温......是唯一的钥匙......\"林小满扯开染血的衬衫下摆,将隆起的小腹贴上最后一道密码屏。36.5c的体温透过皮肤渗进机器,钢门开启的刹那,陈谨言腰间的玻璃管突然接二连三炸裂。
诺亚杀手捂着溃烂的喉咙跪倒在地,监察局内鬼的瞳孔开始扩散成诡异的灰白色。陈谨言抓着自己腐烂的脸颊嘶吼:\"你居然用亲骨肉当活体密码......\"
\"是你们忘了。\"林小满抹掉唇角的血沫,后背抵着冰凉的铁架,\"陆翊把手术刀埋进心脏的时候,体温也是36.5c。\"
二十八支冷冻枪从天花板探出,液氮白雾裹住追兵的身体。林小满踉跄着扑向堆满实验日志的铁架,最新那本的封皮还沾着手术室特有的消毒水味。翻开泛黄的纸页,陆翊的字迹力透纸背:「3月16日,成功将hL-07病原体植入心脏,预计存活期7天」。纸页间夹着的孕检报告复印件上,他用水笔在b超影像旁标注——念安的心跳,是最后的体温密钥。
井口传来的爆炸声震落簌簌墙灰,整间实验室开始坍塌。林小满护着肚子蜷进铸铁档案柜,指尖触到日志末页的猩红字迹。陆翊用化疗后颤抖的手写着:「若你读到此,我已在深渊中重生。记住,孩子的哭声能唤醒......」
混凝土块砸在柜顶的瞬间,胎动突然沉寂。林小满捏碎安剖瓶将淡蓝色药剂扎进静脉,剧痛中听见仪器重启的嗡鸣。36.5c的恒温从母子连心的血脉里漫上来,点燃了最后一盏应急灯。
幽蓝灯光下,她看清对面墙上的东西——二十八具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尸体穿着仁心堂长衫,心口都插着体温计形状的银针。最中央那具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枚被药液泡发变形的婚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