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们悄悄潜入了牡蛎西施的摊位。
她的铺子藏在码头最深处,铁皮棚顶被海风刮得哗啦作响。推开门时,她正背对着我们整理牡蛎,手腕上的月牙胎记在昏黄的灯泡下泛着淡青色——和敏珠的胎记一模一样,只是方向相反。
“你们终于来了。”她头也不回,声音沙哑得像被海水泡过,“我等了三十年。”
敏珠的呼吸瞬间凝滞。牡蛎西施缓缓转身,摘下了口罩——那是一张和敏珠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细纹,皮肤被海风磨得粗糙。
“我叫美珠。”她扯开衣领,锁骨处赫然是一枚褪色的烙印:「bSU-」。
金女士的怀表突然“咔嗒”一声弹开,录音带自动播放出一段杂音,夹杂着婴儿啼哭和男人的怒吼:“沉船坐标换孩子……否则两个都别想活!”
美珠冷笑一声,从柜台下抽出一本潮腐的账本:“崔大万把我卖给走私船当苦力,这烙印就是集装箱编号。”她翻到某一页,指着一张泛黄的照片——1986年的台风夜,一艘渔船正往海里倾倒集装箱,而甲板上模糊可见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他们以为我死了。”美珠的指甲抠进账本,“但我在货舱里扒着浮球漂了三天……直到被这艘‘鬼船’捞起来。”她掀开地板的暗格,下面竟堆着几十块明代瓷片,花纹拼起来正是父亲醉酒时反复描摹的那幅“海神宴舟图”。
李道长的铜牌突然剧烈震动,月光透过棚顶的破洞,在地板上投出扭曲的光斑——那分明是一张古代海图,标注着“万历十二年,林氏使船沉于此”。
“明天是农历七月十七。”老道士掐算的手指突然僵住,“三十九年一轮回……‘海神’要收供品了。”
话音未落,码头传来集装箱吊装的轰鸣。我们冲出去时,赫然看见那艘仿古打捞船正在装货,而甲板上有人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个戴呼吸面罩的老者,枯瘦的手腕上,露出一模一样的月牙胎记。
黎明前的海面泛着铁灰色,那艘仿古打捞船的引擎声在浓雾中时隐时现。我们躲在集装箱后,望远镜里,轮椅上的老者缓缓摘下了呼吸面罩——
那是一张被海水腐蚀的脸,左眼浑浊得像蒙了层贝壳内壁,但右手腕上的月牙胎记清晰可见,和敏珠、美珠的一模一样。
\"三胞胎?\"敏珠的指甲掐进我手臂。金女士突然按住我们:\"别出声!他耳朵能动——崔大万当年在海军服役时,就是靠这个本事从声呐里找沉船的。\"
轮椅突然转向我们的方向,老者的左耳果然在轻微抖动。美珠突然抓起生锈的铁锹砸向远处的油桶,\"咣当\"一声巨响中,我们猫腰冲向舷梯。
货舱里堆满裹着海藻的集装箱,编号都以bSU开头。最深处有个透明水族箱,泡着具穿明制袄裙的骸骨,指骨死死攥着半块铜牌——和李道长那块正好能拼成完整八卦图。
\"万历年的女尸...\"金女士用镊子挑起骸骨腰间玉坠,\"这织金云纹是诰命夫人的规制。\"
轮椅的吱嘎声突然在货舱口响起。老者自己推着轮子进来,喉结上的鳃状疤痕随着呼吸一张一合:\"你们终于找齐了。\"他从轮椅暗格取出个锡盒,里面是三枚海豚吊坠,\"当年台风夜,崔大万抢走的是第三个女婴。\"
敏珠突然呕吐起来——她项链里的胶卷坐标、美珠的集装箱编号、老者的轮椅编码,拼起来竟是黄海某处的经纬度。而今天,正是农历七月十七。
货船突然剧烈倾斜,舱外传来李道长的铜铃狂响。老者浑浊的左眼映出雷达屏幕上的红点:\"来了...三十九年一次的'海市'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