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3月1日,武汉扬帆制衣厂。
流水线上的女工阿芳突然捂住喉咙干呕,指尖触到工装领口时泛起一片红疹。她抬头想喊线长,却见整条流水线二十多名女工都在抓挠脖颈——那些刚缝制完成的“扬帆牌”衬衫领标上,残留着刺鼻的化学药剂味。
三公里外的扬帆大厦顶层,谢一扬正用镊子夹起一块领标布料,浸入试管淡黄色液体。三秒后,液体转为猩红。
“老板,质检局的人到楼下了。”张铁柱的独眼在阴影里闪烁,他手里攥着今早的《长江日报》,头版头条赫然是《致癌染料超标千倍!扬帆制衣遭千人投诉》。配图中,愤怒的消费者举着溃烂皮肤的照片堵在商场门口。
谢一扬轻轻摇晃试管,猩红液体在晨光下像一管血。“让法务部启动b计划。”他弹了弹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通知周明远,我要疾控中心今天下班前出报告。”
上午十点,武汉市疾控中心。
实验室主任王志强盯着检测仪上的数据,额头渗出冷汗——扬帆送检的衬衫样本中,联苯胺含量超标380倍,这种强致癌物足以穿透皮肤引发膀胱癌。他刚抓起电话想上报,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王主任,您儿子在波士顿大学的实验室……”周明远的新任秘书笑吟吟递过一份档案袋,里面是王志强儿子盗用科研经费的证据,以及一张瑞士银行本票,“谢总说,学术不端在美国要判十年。”
检测报告在打印机出口缓缓吐出,结论栏已悄然变成“符合Gb-2010标准”。
正午十二点,金盾律师事务所。
爆料记者陈默被反锁在调解室,对面坐着谢一扬高薪聘请的“毒理学泰斗”吴教授。老人颤巍巍推过一份《皮肤病学杂志》:“年轻人,你曝光的照片其实是接触性荨麻疹……典型的敲诈勒索啊。”
陈默猛地站起,却见投影仪亮起——监控画面显示他昨晚收受竞争对手信封的镜头。信封里的两万元现金特写被放大,而对方企业LoGo恰好是扬帆的死对头“金利来”。
“《刑法》第二百七十四条,敲诈勒索罪可判十年。”谢一扬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他指尖转着一支录音笔,“陈记者选现在道歉,还是等警车开到报社?”
下午三点,江汉区法院档案室。
法警老李头正整理明日开庭的物证,突然闻到焦糊味。他冲向3号储物架时,整排扬帆衬衫样本正在透明证物袋里自燃,诡异的蓝绿色火苗竟不蔓延到其他文件。
“着火了!快拿灭火器!”老李头嘶吼着扯下消防栓,却听见身后传来“咔嗒”锁门声。通风管道飘落一撮白色粉末——那是谢一扬从苏联专家尸体上搜出的军工级燃烧剂,遇空气即燃且只针对棉织物。
窗外,电视台直播车正拍下浓烟滚滚的画面。女主播字正腔圆:“……消费者协会提交的关键物证意外焚毁,专家质疑存储条件不达标……”
傍晚六点,武昌殡仪馆。
张铁柱将一摞《和解协议》塞给哭嚎的家属,每份都附着一张八万元支票。最上方协议写着“死者王大柱系饮酒过量诱发肝癌”,而尸检报告上“接触性致癌物”的字样被红笔粗暴划去。
“要钱还是要命?”他独眼扫过人群,突然掀开角落的白布——陈默记者满脸紫绀的尸体静静躺着,脖颈处勒痕与王大柱如出一辙,“谢总说,明天《长江日报》会登他的‘畏罪自杀’声明。”
深夜十一点,扬帆大厦监控室。
谢一扬重播着法院起火的新闻,突然定格在某个镜头——法警老李头弯腰瞬间,后腰露出半截“金利来”皮带扣。
“通知缅甸厂。”他对着卫星电话轻笑,“下周开始生产金利来同款皮带,甲醛含量调到国家标准的……三十倍。”
窗外,长江雾气中隐约传来货轮鸣笛,像垂死者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