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七号院公馆。
窗帘拉得很紧,房门一关,周遭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黑漆漆的房间除了隐约几处泛着浅淡光芒的开关,什么都看不见。
盛风站在原地迷茫了会儿,一只手在黑暗里胡乱摸索几下,终于找到一处可以落手的地方。
“林荡,你先扶着这个,我去开灯。”
这应该是玄关换鞋处的矮柜,约莫到她腰身的位置,盛风把他的手按在矮柜上面,让他扶着,然后缓慢地放手。
谁知刚松开,他颀长挺阔的身形就开始不受控地摇晃,大有一脑袋栽在地面的架势,吓得她赶紧又把人抱好。
“我真是服了!”
如果一开始抱他还有点局促,有点羞涩,呃,现在已经抱得无比自然了……
盛风听着耳边他平稳的呼吸声,仰头默默叹口气。
暂时放弃开灯的想法,借着这个姿势搂在他的腰身,缓慢地,用脚往后摸索着往后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动。
一般情况下过了玄关就是客厅,有可能那肯定就有沙发。
总之先把人弄到沙发上再说吧。
盛风往后退的步子很谨慎,殊不知两人拥抱后退的姿势,像是在跳没有音乐的华尔兹,她后退一步,他便因为惯性往前走一步,亦步亦趋的,显得有点滑稽。
直到腿弯被什么抵住,盛风才停下来,腾出一只手往下摸了摸,皮质的,再往周围摸了摸,宽阔而软塌,应该就是沙发。
她本意是托着林荡的腰,把人安置在沙发上,可完全低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刚弯下腰身的那一刻就被他猝不及防地压在沙发上。
盛风听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响,下一秒,又听他压抑的闷哼一声,声音低不可闻的。
盛风已经来不及检查他的身体撞在什么地方了,因为此刻,两人之间距离过于近了,胸膛贴着胸膛,甚至,他左半边侧脸正若有似无地贴在她的右脸上。
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耳垂也被微凉而柔软的唇瓣碰触着。
盛风双手还在黑暗中空悬,一时间僵硬犹如木鸡。
漆黑的寂静中,他微沉的呼吸和她的气息密切交织。
心口剧烈的跳动着。
已经分不清是他的心跳,还是她的,震得她身体都跟着微微颤动。
时间在静静地流淌。
盛风深呼吸几次平复正在翻涌的情绪,却因为他周身侵袭下来的气息又反复乱掉节奏。
这个人什么都不做,就有本事把她的心弄得一团糟。
忽而,他抵在她的双腿之间的膝盖稍微动了一下,盛风不自觉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黑暗中,林荡的手撑在她的脸颊两侧,略微直起身。
湛黑的眼眸在黑暗中泛着淡淡的光泽,像落在海面上清浅的月光,照着她此刻僵硬的模样。
“是梦吧。”
林荡低垂着眼帘,声音微不可闻。
视线里中女孩的脸时而模糊,时而清晰……酒精麻痹的大脑运作缓慢,他好像又梦到她了。
盛风闻言嘴角一抽,她拼命把人弄回来的功劳被他一句轻飘飘的“做梦”给湮没了。
她说,“对,是梦,梦里我给你当司机,梦里我给你当牛做马,梦里我还……”
“嘘。”他的手指抵在她的唇边。
唇瓣和他的手指相触,盛风眼睫轻轻颤抖。
他低头,鼻尖几乎碰到她的鼻尖。
盛风听到他嗓音沉哑的说,“别说话,梦里她话没那么多。”
盛风:“……”
去你大爷的。
还不让人说话了?
不过林荡居然会梦到她……
她缓慢眨了下眼,隔着薄薄的空气和他四目相对,他的手抵在近在咫尺的唇瓣按了按,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只觉得这梦比以往要真实许多。
盛风不由得抿起唇,低头看了眼他为非作歹的手,又去看他的眼睛,说话间唇瓣和他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摩擦着,“都说日有所思,夜才有所梦,我说,你该不会白天在想我,晚上才会梦到我的吧。”
半开玩笑的语气。
他却没有犹豫的点头,“想。”还说,“每天都想。”
盛风顿时愣住。
莫名雀跃的情绪正在咕咚咕咚的冒泡。
不过下一秒想起他在包厢里的那句话,那些泡泡瞬间“吧唧”“吧唧”的破碎。
她别开脸时嗤了声,“几年不见,你还学会哄女孩开心了。”
林荡看着她的小表情,低低的笑,“你比之前梦里的时候生动好多好多。”
敢情他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呢。
醉得不轻。
盛风定定心神,“原来我在你梦里的是个木头?”
他诚实点头然后又皱眉摇头。
盛风看不懂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为她挡硫酸,却在包厢里口口声声说没什么想问她的,说会梦到她,却又说她是个木头……
盛风简直气笑了,“原来一直以来你是这么想我的?行,我木头。”
“我后悔了,我这个木头应该在你喝醉后直接扔废品回收站,而不是累死累活,崴断鞋跟,也要把你弄回你家!”
“四年前也不知道谁让我尝尝他那款的,我特么尝完了,上钩了,结果他人跑了。”哈哈!
她越想越气,一股脑全发泄了出来,“也是,四年前你都能言而无信,四年后你变得反复无常也不意外。”
林荡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带着不知所措的茫然,哪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盛风说到最后自己没了脾气,很无力,“我到底跟个醉鬼在计较什么。”
他现在估计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
而她也不过是趁他醉酒才这么发泄情绪罢了。
盛风双手抵在他的胸口,用力要把人推开,林荡却忽然握住她的两只手,按在头顶,盛风整个人懵了一下,挣扎两下,听到他笑,“嗯,继续,继续骂我。”
“?”
“总算做到一个你冲我发脾气的梦了。”
他自言自语的,像开到一个惊喜盲盒,眼底溢出一丝光出来。
盛风嘴角一扯,“酒没喝你胃里,喝你脑子里去了?”说完又觉得他现在这副模样确实像酒精上头。
林荡在“梦里”跟她好声好气的商量,“对,就是这样,多冲我发脾气,多骂我两句,我爱听。”
盛风:“……”
好端端的人怎么忽然贱嗖嗖的。
“看来这四年你经历的很多啊……”
盛风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林荡眼底迷离几分,含糊地“嗯”了一声。
“你把我放开。”她的双手还举在头顶,盛风不习惯这样跟人聊天的姿势。
尤其礼服是吊带款的,她里面穿得不是正常内衣,而是薄薄的胸贴,这个姿势,胸口偶尔会蹭到他,总感觉怪怪的……
林荡没放,还摇摇头,“在我梦里,你不能这么霸道。”
盛风眼神变得狐疑和奇怪,“……你的梦怎么听起来有点不正经。”
他现在的回答全是本能,“正经。”
盛风,“那你起来。”
“不行。”
“那我起来。”
“不行。”
盛风想爆粗口,但是忍住了,不能跟醉酒的人一般计较,毕竟她的酒品也不好,她忍。
于是吐了口气,但语气依旧很冲,“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能干什么?!”
总不能保持这个难受的姿势一直到他酒醒吧?
“干什么……”他迟钝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几秒钟之后,修长漂亮的手指忽而捏住她的下巴,盛风不得不抬起下颌看他。
他皮肤依旧跟从前一样白,哪怕在这样漆黑的环境下,目光稍稍一抬,就能看清他精致的面部轮廓。
他说,“你能吻我。”
盛风一度以为自己产生幻听。
对方又认真落下一句,“或者,你能强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