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还要钢琴比赛,他们没在楼下耽搁太久。
浪浪一步三回头地跟那只呲牙咧嘴的哈士奇告别,到了家门口梗着脖子,又不肯跟林荡回家。
估计是没玩够,围在盛风脚边,摊开肚皮,四脚朝天。
林荡昨天刚带它洗得澡,白白的,蓬松的皮毛像刚出炉的白面馒头,裹着两颗黑珍珠般装无辜的眼睛,咧嘴一笑,任谁瞧见那颗心都会被它萌化了。
而这会儿它耍赖地在楼梯间乱蹭,后背的毛肉眼可见的杂乱黢黑起来,看得他额心乱跳。
“浪浪。”林荡压下眉眼,不笑,就挺冷的。
还在地上打滚的萨摩耶顿觉后脖颈一凉。
大眼珠子偷偷瞄了眼小主人后,瞬间立正。
林荡淡淡的目光继续落在它身上,暗含警告,吓得整只狗都躲在盛风腿边。
盛风护着它,“看来它是不想跟你回家,我给它搭个窝,让它睡在我这儿吧,反正我家就我一个人,地方大,睡得下它。”
这姿态直接把‘想偷狗’的心思写脸上了。
林荡气笑,“邻居妹妹,这是我的狗,我睡天桥底下它也得跟我。”
“可是它愿意跟我啊。”盛风理直气壮,“你看,它身上没有一根毛愿意跟你的。”
蹲下身双手抱住萨摩耶的脖子,和他对峙,浪浪还配合地往她身边蹭。
一人一狗把林荡看无语了。
她以为养狗容易啊。
他们家装修时多加一层隔音棉,就是因为它晚上睡觉的打呼声震天。
明天她钢琴比赛,要是狗放她家,她还能睡好吗。
“不行。”林荡板着脸。
“你这人好不讲理,应该尊重一下浪浪的意见。”她捧着浪浪的大脑袋,认真询问,“浪浪,咱们不要屈服于恶势力,你老实告诉姐姐,你是想跟你林弟弟,还是要跟你盛姐姐?”
林荡屈指不轻不重地敲了下她的发顶,“你占谁便宜呢。”
嗯,手感很好。
盛风捂住脑袋,站起身瞪了他一眼,而这时候浪浪抬起它的肉爪子,挠着盛风家的门,那意思显然明了。
“看吧,它还是想跟我。”
盛风得意地朝他抬起下巴。
林荡全当没看见,自顾自地用指纹解锁门,他人进去了,门没锁,里面传来柜子打开,然后类似于开易拉罐的声音。
原本还蹲在盛风脚边的大白团子,顿时眼冒金光的抛弃她,一溜烟地钻进屋子里。
盛风莫名其妙地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眼。
林荡正屈膝蹲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拎着的是肉罐头,浪浪正没出息的流着口水。
好吧,她惨败。
——
昨晚上提前算了下时间,比赛时间是十点,而打车到比赛地点只需要十五分钟,所以她睡到八点半才醒。
收拾好东西正好九点。
盛风打开门,林荡也正从对门出来。
好巧。
盛风双手插兜,朝他点头,“早啊,这么巧。”
她连包都没拎,九月底的天开始凉了,身上是一条做旧的黑色破洞牛仔裤,深棕色宽松的中性风外套里面搭了件黑色工装背心,露出的那截白腻的细腰在光下透着羊脂玉般的光泽。
她的衣服风格都是如此,随性又洒脱,偏偏这张脸长成和气质格格不入的纯。
于是整个人独树一帜,个性极强。
明明趴门口听半天动静的林荡,这会儿懒洋洋应了一声,“是挺巧的。”随手按下电梯,状似无意的开口,“闲着也是闲着,我陪你吧。”
盛风迟钝地微微侧头,林荡轻描淡写地站在那。
几秒后,她点头,“行啊。”
林荡踏进电梯时略微扬唇。
可到楼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江明煦和江明彦、高幸都在小卖部候着。
瞧见盛风,江明煦两只手欢快地招呼,“盛风,你怎么这么晚才下来,我们等你半天了。”
“哎?荡哥你也下来了?你周六不是最爱赖床的吗?”
三人都看到了慢吞吞跟在小姑娘身后的林荡。
几个人的声音像往她心脏里灌进去热流似的,暖得不成样子。
昨天不过随口提了一嘴,没想到他们三个居然一早在这等她。
盛风眉眼笑开地迎过去,没瞧见身侧林荡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你们周六不睡懒觉的啊?”
说实在的,闹钟响起的时候,连盛风自己都磨蹭半天,不想起床。
江明煦伸手打着哈哈,他脸就用水随便拍了下,还没怎么擦干呢,“其实我也不想起。”撞了下她的肩膀,“不过谁让你是我好哥们儿呢,要是别人比赛的时候都有拉拉队,就你没有,那当兄弟的可看不下去。”
盛风感动地抬手捶他的肩膀,“别说,你还真讲义气。”
江明煦骄傲,“那可不。”又开口,“正好我妈今天不进货,我开敞篷车,大家一起。”
盛风迟疑,“你还会开车?”
国内未成年好像不能考驾照不能开车吧?
但江明煦很快给了她答案,从梧桐树底下推出一辆掉了漆的电三轮。
江明彦从小卖部拿了两个凳子放上面,让盛风和高幸两个女生坐。
江明煦开电动车他不放心,江明彦提出要当那个司机。
高幸和盛风自然举双手赞成。
江明煦他们三个已经吃过早餐,蒸屉温着给盛风和林荡留的包子。
盛风边吃包子,边把电三轮打量一圈,看得出这辆车经历过不少风餐露宿,外层蓝色油漆掉了大半不说,甚至转轴的地方也已经生锈,主人家很爱干净,后排整洁,围栏处擦得一尘不染的。
长这么大没坐过这么拉风的敞篷车,盛风打车的心思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吃完包子,她一脚利索地踩上车,没坐那个小板凳,学江明煦,双腿微敞,大大咧咧地坐在电三轮的侧楞。
铁做的,有点凉屁股。
江明煦经验丰富的让她抓紧前排的围栏,这样再怎么晃,都掉不下去。
高幸跟着爬上车,老老实实地坐在小凳子上,后背正靠围栏,矮他们许多,江明煦让她扶好围栏,她听话地用手抓稳。
就剩林荡一个人拎着包子,风中凌乱地站在原地。
是游戏不好玩了,还是卷子做完了?
这三个人,周六天的干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