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那座破庙,被黑暗严严实实地包裹着。
庙门半掩,在夜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垂暮老人痛苦的低吟。腐朽的气息从庙宇的每一处缝隙中弥漫开来,那是岁月与破败交织的味道,令人作呕。
袁督师蜷缩在破庙的角落里,形如一只受伤的困兽。
他的身躯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全身的伤痛,发出痛苦的抽噎。吴伟业那狠辣的一击,让他经脉寸断,此生已废。
可他的眼神依旧坚毅,望向庙外的黑暗,想到自己未竟的事业,想到国家摇摇欲坠的未来,心中满是不甘,他的拳头无力地攥着,仿佛想要抓住那逐渐消逝的希望。
“快,把袁督师抬上马车!” 清风寨义士的呼喊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凄厉,划破了夜的宁静。
急促杂乱的马蹄声踏破夜色,马车上的缰绳被拉得紧绷,马匹喷着粗气,躁动不安。
我紧紧握住袁督师冰冷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曾经挥舞着长剑保家卫国,如今却如此虚弱。
我心中对吴伟业的愤怒如汹涌的岩浆,随时可能喷发。曾经,我对师父充满敬仰,他的言传身教让我受益终身,一招一式、一字一句都刻在我的心间。
可如今,他却沦为残害忠良的刽子手,这让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心中满是被背叛的痛苦与愤怒。
李猛在劫囚车那天,并没有战死,而是靠着自己闯荡江湖的伎俩九死一生,逃出战斗。
当时,数名锦衣卫高手将他围杀,刀光剑影闪烁间,李猛后背已然中了一刀,鲜血瞬间染红衣衫。
但他毫不慌乱,凭借着多年在江湖摸爬滚打练就的敏锐直觉,他瞅准了锦衣卫包围圈中的一处薄弱点。
只见他大喝一声,手中长刀舞出一片刀花,逼退近身的两名锦衣卫,紧接着身形一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朝着那处薄弱点冲去。
他一边狂奔,一边顺手抓起街边摊位上的杂物,朝着身后追击的锦衣卫扔去,锅碗瓢盆碎裂一地,一时间街道上混乱不堪。
锦衣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节奏,脚步稍缓,李猛趁机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
在曲折幽深的小巷中,他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七拐八拐,最终成功摆脱了锦衣卫的追捕,消失在夜色之中。
袁崇焕被吴伟业一掌拍下屋顶,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身负重伤。
我与吴伟业拼死拼杀,生死一线之际,赵毅背着袁督师躲进隐蔽小巷。
此时,李世昌已在此等候,迅速和袁崇焕完成身份互换。
随后赵毅搀扶着袁督师在街巷狂奔,而伪装成袁督师的李世昌和赵毅继续佯装逃跑,引开追兵。
很快,赵毅和李世昌就被吴伟业追上。
吴伟业目光森冷,长剑寒光闪烁,一剑刺去,赵毅惨死当场。
锦衣卫攻上来,将 “袁崇焕” 围困在中央,“袁督师” 最终被押往法场行刑。
清风寨探子王二满脸泪痕、脚步踉跄地赶到悦来客栈,声音带着哭腔向我哭诉:“李世昌被凌迟,那些百姓被蛊惑,像疯了一样争抢他的肉……”
听闻此言,我心中似有千万根钢针猛刺,对朝廷的恨达到顶点,也为黑暗统治下人性的愚昧感到悲哀。
我不禁思索,究竟是谣言的蛊惑,还是长久的压迫,让曾经善良的百姓变得如此疯狂?
行刑那天,天空阴沉沉的,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整个世界仿佛被绝望笼罩。
李世昌被押上刑台,眼神平静而坚定,面对台下疯狂的百姓毫无惧色。
在刽子手举起屠刀的瞬间,他咬舌自尽,随后服毒而亡。
我站在远处,泪水模糊了双眼,心中满是对他的敬佩与不舍。
他为保护袁督师牺牲自己,这份大义,如巍峨山峰永远矗立在我心中。
袁督师躺在密室草席上,气息微弱却坚定地说:“一定要抢回李世昌的遗骸,他是为我而死。”
我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用力点头,眼眶泛红,声音哽咽:“您放心,我一定做到。”
望着城门上示众的遗骸,我心如刀绞,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李世昌入土为安,同时也记挂着曝尸荒野的赵毅。
很快传来清风寨被剿灭的消息,大批官兵将寨子团团围住,炮火轰鸣,喊杀声震天,寨中房屋被大火吞噬,火光冲天。
袁崇焕说悦来客栈很快会被围剿,我也深感危机临近。客栈里弥漫着紧张气息,我们匆忙收拾行李准备撤离。
悦来客栈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我和众义士正在紧张地筹备着护送袁督师出城的计划。
我们精心打造了一口看似普通的棺材,内部却暗藏玄机,经过特殊改造,确保袁督师能够在里面安全且舒适地藏身。
将袁督师安置进去时,他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信任的神情,轻轻地对我说:“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我用力点头,暗暗发誓,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将他安全送出城去。
送葬队伍在夜色的掩护下缓缓向城门走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身披麻衣、手持招魂幡的兄弟,他们的步伐沉重而缓慢,每一步都像是在诉说着无尽的悲痛。
跟在后面的几个人抬着那口至关重要的棺材,棺材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的丧布,在微弱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肃穆。
我混在队伍中间,表面上神色哀伤,可内心却高度紧张,眼睛不停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城门前,几个士兵正懒洋洋地值守着。为首的军官目光锐利,来回巡视着。
随着送葬队伍逐渐靠近,我的心跳陡然加快,手心也沁出了冷汗。
那军官看到送葬队伍,眼神瞬间警惕起来,大步迎了上来,手中长枪一横,厉声喝道:“站住!这么晚了,出城办什么丧事?”
抬棺材的一个兄弟立刻上前,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官爷,我家老父亲突然病逝,按照祖制,要葬在城外的祖坟,还望官爷行个方便。” 说着,他悄悄塞给军官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军官一把将钱袋拍开,脸色一沉,怒喝道:“少来这套!如今局势紧张,袁督师一案朝廷严查,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借机搞鬼!所有人,都给我站好,接受检查!”
他随后围着棺材转了一圈,用手中的长枪用力敲了敲棺材板,发出沉闷的声响。接着,他示意手下士兵将送葬队伍散开,对每个人都进行了仔细的搜身检查。
“打开棺材,让我看看!” 军官再次下令。
我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这时,另一个兄弟赶紧上前,苦苦哀求道:“官爷,使不得啊!我父亲刚去世,这尸体还未入殓多久,您要是开了棺,冲撞了死者的魂灵,我们全家可都不得安宁啊!”
其他几个兄弟也纷纷跪地,声泪俱下。
军官不为所动,冷笑道:“少拿这些迷信的说法糊弄我,今天这棺材,我是非开不可!”
就在他准备亲自上前打开棺材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原来是李猛带着几个兄弟在那边制造混乱,他们点燃了街边的杂物,火光冲天,人群顿时慌乱起来。
军官咒骂了一声,朝着骚乱的方向张望了几眼,又看了看眼前苦苦哀求的我们。
但他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对身边的士兵说:“你们几个,盯着他们,我过去看看。要是有任何不对劲,立刻动手!” 说完,他便朝着骚乱处跑去。
趁着军官离开,我向兄弟们使了个眼色,大家悄悄地做好了战斗准备。
好在那几个士兵被远处的骚乱吸引,注意力有所分散。
不一会儿,军官匆匆返回,满脸怒容,显然是没有抓到制造混乱的人。
他再次打量着送葬队伍,犹豫了片刻,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行了行了,赶紧滚出城去,别在这里碍事!”
我们心中大喜,但仍不敢表露出来,强忍着激动,缓缓地抬着棺材走出了城门。
出了城门,我们加快了脚步,朝着与李猛约定的会合地点奔去。
直到看到李猛那熟悉的身影,我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知道我们成功了。
对于袁督师后续的安排,我们早已制定了详细计划。
我们在深山之中寻找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山谷,那里四周环山,仅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可以进出,易守难攻。
山谷中还有一处天然的洞穴,经过简单的布置,便成为了袁督师养伤的绝佳场所。
我们安排了医术精湛的兄弟日夜守护在袁督师身旁,为他熬制草药,悉心照料他的伤势。
同时,派出了数名眼线,分别潜伏在周边城镇,密切关注后金和朝廷的一举一动。
一旦有敌人的动向,便会立刻飞鸽传书告知我们。
此外,我们还准备了多条备用路线,若是敌人发现了我们的藏身之处,便能迅速带着袁督师转移,确保他的安全。
李猛带着袁督师前往江南遁去,马蹄扬起尘土,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