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声音发沉,一双美眸中藏着几分倔强,似乎姜玄止再说一句不顺她心的话,她就要亲自将他绑了送回去一般。
姜玄止也不退让,冷漠的瞥了青蕊红穗一眼,让两个丫头有些不敢上前。经历过战场厮杀的人,眼神中的戾气仿若有了实体,叫人看之生畏。
两个丫头不敢上前,只能看着宋瑶,神情很是为难。
宋瑶心中本怒火中烧,可想到前世玄止因她任性之举多受委屈,她心中的气就转化成哀意,她走到姜玄止身前,将他胸前被胡玉媚倚乱的衣衫整理好。
“送王爷回去......”宋瑶的声音艰涩,透着无奈。
似乎是被宋瑶的情绪牵动,这次姜玄止没再用骇人的眼神逼退青蕊,红穗,只是退了一步,拉远与宋瑶之间的距离。
“本王说了,今夜歇在碧云轩……”姜玄止的声音略微低沉,仿佛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一般,显得有些没有底气。他微微侧过头去,目光闪烁不定,始终不敢再与宋瑶那双如秋水般含着水汽的双眸对视。
宋瑶紧紧地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像是极力压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她用力咬了咬嘴唇,试图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强行咽回肚子里。终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嘴角努力向上扬起,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十分勉强的笑意:“回去吧王爷……”尽管她已经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那沙哑的嗓音还是无法掩盖其中近乎哀求的意味。
姜玄止看着宋瑶,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就这样僵持了许久不见气氛凝重得让人感到窒息。
“等什么呢?扶王爷回去啊!”
敦淑太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这僵局。
宋瑶回头便看见,敦淑太妃带着佟嬷嬷和两个侍女,气势汹汹的走进房门。
“母妃~”宋瑶微微欠身,心下苦涩却也有些高兴。
敦淑太妃看着宋瑶,满眼的心疼,上前抓住她的手,拍了拍,“你受委屈了……”
宋瑶摇头,“是下人不懂规矩。”
敦淑太妃对宋瑶的回答很是满意,目光中透着赞许之意。
“母妃这个时间怎么过来了?”姜玄止目不斜视,起身说话。
敦淑太妃瞥了一眼他,冷哼道:“我来看看王爷是不是病糊涂了,看着像是没什么问题的……还不快将王爷送回房中?”最后一句话是对着青蕊,红穗说的。
“是,太妃”
“是,太妃”
得了敦淑太妃的令,青蕊、红穗便不再发怵,一边一个扶着姜玄止的胳膊,半拉半扶的将他往宋瑶的暮生阁拽去。
姜玄止被拽走,屋内的气氛就缓和了许多,只有胡玉媚神色紧张,大气不敢出,生怕好不容易从宋瑶手中保下的性命,又送了出去。
按住胡玉媚的其中一个侍女,试探的开口询问,“太妃……这……”
敦淑太妃一记眼刀打过去,“王妃的话没听见吗?是不是要将你们也打出府去才听的懂主子的话?”
“奴婢不敢……”
太妃发怒了,侍女们也不敢再触霉头,连忙押着胡玉媚急步离开。
下人退去,敦淑太妃才温声对宋瑶说:“好丫头,以后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大可以来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宋瑶垂下眼帘,有些失落的道:“没什么委屈的,王爷有些抗拒我,而我...本不该如此心急的,只是我担心王爷的身子,想着抓紧些,留下王爷的血脉。”
宋瑶这话仿佛是把尖刀,直戳敦淑太妃心窝子,让她整个人都软化了,“瑶儿你真是......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你放心这事由不得他愿不愿意的,母妃替你做主!今日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我定好好说他,再不叫他给你委屈受。”
宋瑶颔首,“那媳妇就先回去了。”
“去吧~”
敦淑太妃面带慈爱微笑,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宋瑶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了视线尽头,方才轻轻收回目光。
一旁的佟嬷嬷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待确定宋瑶已经走远后,她才缓缓开口说道:“王妃生得如此貌美,对也是王爷一心一意,不知这王爷到底是如何想的,竟然会不喜欢。”言语之中满是惋惜与不解。
敦淑太妃听闻此言,不禁冷哼一声,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愤愤不平地道:“哼!他是被猪油给蒙住了心窍!新婚之夜竟然抛下新娘子,不管不顾的跑去跟那个下作的舞姬厮混在一起。真是越大越不成器,越发混账了!亏得瑶儿大度识礼,若是换成我年轻时候的脾气,岂能轻易放过那个狐媚子贱婢!”说到此处,敦淑太妃气得胸脯起伏不定。
“太妃您消消气,莫要因为这点小事就气坏了自己的身子骨儿啊!”佟嬷嬷一脸关切地站在一旁,轻声细语地劝慰着。她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忧虑,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敦淑太妃,生怕太妃会因为生气而伤了身体。
敦淑太妃听了佟嬷嬷的话,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仍是余怒未消。她皱起眉头,“丫头倒是懂事,可这又能如何?我儿的性子那般执拗,谁也劝不动他!”说罢,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显得颇为无奈。
佟嬷嬷见状,赶忙凑上前去,压低声音说道:“太妃娘娘,依老奴之见,您不妨在背后推王爷一把呢。”
敦淑太妃闻言,不禁一愣,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佟嬷嬷,问道:“怎么个推法?”
佟嬷嬷小心翼翼地凑近敦淑太妃的耳畔,压低声音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敦淑太妃听完之后,脸上露出惊讶和迟疑之色,轻声问道,“这……这能行吗?”
佟嬷嬷抓住敦淑太妃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太妃,王爷也是奴婢从小看着长大的,奴婢也心疼王爷,只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让秦王府留下血脉不是?王爷性子执拗,这您是知道的,不然也不可能逆着您的意,到如今才娶妻。要是让王爷自己想开,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事呢。”
敦淑太妃想了想,觉着佟嬷嬷说的有理,可心中又有一丝担忧,“那会不会伤到玄止的身子?”
“这个您放心,早年...徐美人的手段,少用伤不得身的。出了那事后,徐美人被赐死,方子是被查验过的,您忘了?那时太医们都说先皇身体无碍...”
敦淑太妃心中打鼓,几番挣扎终究是点了头,“行,叫人仔细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就等着掉脑袋。”
佟嬷嬷笑着道:“太妃放心,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不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