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盈攥紧了指尖,好一会儿后,才再度开口。
“若大家都似姐姐般,杀了人便说鬼上身,那王法何在?”
“姐姐想要证明芸娘鬼魂上身害我表哥,那先得拿出证据证明我舅舅杀害了芸娘。”
她说完,又快速把孟祈年、孟母等人拉入同一阵营。
“婆母,夫君,你们说是吗?”
孟母点头,孟祈年却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宋楚盈。
今日,是她再三劝说他来济贤寺上香的。
也是她的钱袋被偷,众人才会来后院的。
若非宋轻瓷下手狠辣,只怕早被玷污了。
一想到宋轻瓷在吕方明这样的人手下没了清白,他就感觉自己心中有怒火上涌。
宋轻瓷看着宋楚盈,冷声回道。
“等知府大人到了,我自然会呈上证据。”
很快,许知祥、大夫和吕家人都赶到了。
许知祥看到禅房内一地鲜血,眉心又是微跳。
看到宋轻瓷衣物上的鲜血,他就知道这事与她有关。
他又不动声色地看了萧允一眼,心说这两姐弟还真是生猛,每次他来现场,看到的都是鲜血淋漓的场面。
大夫看到吕方明的情况,也是眉头紧皱。
无需掀起衣物看伤处,他能便能断定,吕方明的子孙根定是废了。
吕父吕母看到儿子情况,脸色煞白,吕母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吕老夫人看到宝贝孙子的情况,更是两眼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许知祥安排人将吕方明挪去了安静的禅房,让大夫给他诊治,转身询问起了情况。
众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宋轻瓷、许知祥身上,都未发觉萧允悄无声息地跟上吕方明等人。
吕秀玲抢着开口,被宋轻瓷打断。
“二婶,我才是当事人,你方才并不在院中,还是由我来说明情况吧。”
她说完,也不理会吕秀玲的反应,直接和许知详讲明方才院中发生之事。
“大人,我方才供奉完我父亲的灵牌,想与我二弟回府,他却忽被祖母叫去。”
“我在门口等候主母时,发现有个长得与我三弟相似的孩童跑入后院。”
“我跟进来后,便看到吕方明守在院中,想要轻薄于我。”
“我心中害怕万分,关键时分,芸娘上了我的身,操控着我取下了簪子,刺向吕方明。”
她话音刚落,吕秀玲就尖声回怼。
“你胡说,我侄子才不会用强,分明,分明是你蓄意勾引?”
宋轻瓷冷笑一声。
“我宋轻瓷清白仍在,且手握万贯家财,犯得着勾引一个只会吃喝嫖赌的废物?”
听闻宋轻瓷当众骂自家弟弟废物,吕秀玲脸上闪过愠怒。
吕父闻言也怒火中烧。
“你说谁是废物?”
宋轻瓷当众取笑。
“哦,那你说他除了托生在吕家,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长得贼眉鼠眼,琴棋书画无一不会,品性纨绔低劣,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
“还未娶正妻,家中便纳了十房八房小妾,如此多美妾还日日流连青楼。”
她转头看向院内众人。
“大家若是疼爱女儿的,可千万别家女儿嫁给这样的废物,免得被传染了病。”
“若是想卖女儿的,便当我没说。”
她三言两语,便给嫁吕方明的人家定了性,卖女儿。
若非家中实在穷困,或是实在不要脸面的人,怕是没人敢将女儿嫁他了。
当然,他现在这情况,应当也娶不了妻,传不了宗接不了代了。
宋楚盈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咬牙看着宋轻瓷。
“如姐姐所说,我舅舅已有多房美妾,何需再强要姐姐?”
宋轻瓷嗤笑:“他有多房美妾,影响他时常流连青楼了吗?”
宋楚盈又绕回了之前的话题:“你说我舅舅轻薄你,可能拿出证据来?”
宋轻瓷:“请问吕方明的贴身小厮在何处,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很快,一个尖脸的小厮走了出来。
宋轻瓷看着他,问道。
“你家少爷今日来济贤寺是做什么的?”
小厮也是个精明的,马上回道。
“少爷是来求老夫人身体健康的。”
宋轻瓷:“哦,为何早不求晚不求,偏偏今日来求?”
小厮:“今天日子好,适合出门拜佛。”
宋轻瓷:“他何时进得前殿?”
又转头问院中众人:“大家方才可有在前殿看到过吕方明?”
众人都摇头。
宋楚盈接过话:“许是在前殿见过我舅舅的人都离去了。”
这话也在理,宋轻瓷没在这事上纠缠,又看向小厮。
“他为老夫人求身体健康,来后院禅房做什么?”
小厮:“这,少爷一路上来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息。”
宋轻瓷:“这房中无床无榻,莫非他想就地酣眠?”
小厮顿时哑然:“这……”
宋楚盈又接过话。
“谁说歇息便要躺下,他来这房中赏景静心,有何不可?”
正在这时,刚刚为吕方明诊治的大夫忽然进来,脸色沉郁。
“大人,我方才给吕公子诊治时,在他袖中发现了这条帕子。”
众人都看向那方白色锦帕,有些不明所以。
大夫解释道:“这帕子上,有分量极重的迷香。”
众人顿时了然,看向方才还在为吕方明说话的宋楚盈。
宋轻瓷也笑了:“吕方明随身带迷香来这禅房中,莫非是为了助眠?”
宋楚盈脸色煞白,无言以对。
吕父站出来否认:“就算我儿身上有染了迷香的帕子,也不能证明他妄图轻薄你。”
宋轻瓷轻捋起衣袖,露出袖间被抓挠拖拽留下的淤青。
“我腕间吕方明抓拽的痕迹,吕伯父可看清了,这可不是我自己能抓出来的。”
吕父顿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旁边禅房又传来吕方明的大叫声。
“芸娘,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大夫脸色一白,赶紧回到了禅房,察看吕方明的情况。
许知祥和宋轻瓷,吕家人也跟了上去。
一进禅房,宋轻瓷就看到吕方明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却仍伸出手大喊大叫着。
原本已经处理过的伤口,也因为他这一动,又重新流出了鲜血。
宋轻瓷的目光,从吕家人和宋家人脸上扫过。
“吕老老爷,二婶,妹妹,你们可还有话要说?”
几人都说不出话来。
“大人,芸娘确是被吕公子所害,我亲眼所见。”
忽然有个长相稚嫩的年轻女子走入房中,跪在了许知祥面前。
她穿着浆洗得发白的布衣,头戴木簪,看起来颇有些寒酸,应是穷苦人家出身。
许知祥有些诧异地看她:“你是?”
那女子回道:“民女春湘,与芸娘是同乡,那日约好同来上香,可我在殿中耽搁了些时间。”
她低泣起来:“待我从殿中出来,却见吕公子拖着芸娘入了禅房。”
她伸手指了指方才宋轻瓷所在的禅房:“就是那间。”
“民女当日见吕公子也是有染了迷香的帕子,将芸娘迷晕后,拖入了禅房,大行不轨之事。”
说完,她又伸手,指向人群中吕方明的小厮。
“吕公子的小厮后来也加入了,他俩用了药,活生生将芸娘折腾至死,后又将芸娘尸体扔去了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