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叶一点儿也没让陈解放吓到:“我说,我爷奶,你爹娘,七天前一起去了。”
没等陈解放质问为啥没通知他,陈叶就接着说:“在这之前,大队长跟村长都给你写过信联系你,可是一直没收到过你的回信。”
陈解放知道为啥没收到老家的来信,指定是他那好媳妇给拿走扔掉了,就怕老家跟他要钱。
“我也问过二叔你的地址,想着通知你一下回去看看爷奶,毕竟他们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哪天就……想着你总要见他们一面的。”
“可是二叔说他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你,爷奶也说联系不上你。”
“村长给你写信,也是好几年前你写信回老家,他记住了信封上地址,试探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你,没收到你的回信,还以为你已经不在这边了。”
所以,你爹娘死了别从别人身上找问题,得问问你自己,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村子里联系你,你都没有任何回音儿,这不是你自己的责任?
不愧是当兵的意志力还挺强,不大一会儿,陈解放就从那种悲伤里出来了,看向陈叶:“你过来不止这件事吧?”
陈叶心里翻白眼,瞅瞅,一看就是个白眼狼,自己爹娘没了,这家伙也没看出来多伤心。
“当然,还有一件事儿就是,我要跟你断绝父女关系,”陈叶说的很认真,叫个人都能看出来这孩子不是在开玩笑,更不是某种威胁。
陈解放一愣,这跟他想的不一样,他以为个孩子过来是想要钱,或者是干脆过来想跟着他一起生活做城里人,怎么也没想到这,孩子是想跟他断绝关系。
陈解放双眼暗沉的看着陈叶:“你确定?”
“当然,我很确定,不然我不会这么远过来一趟。”
陈叶没给陈解放说话的机会:“也别跟我谈什么生育之恩大如天,首先,我从生下来就喝了一年多陈家的刷锅水。”
“就是这一年多的刷锅水,还是我那改嫁的娘,每天施舍给我的一顿,我那好爷奶可没这好心。”
“不到两岁我就开始吃百家饭,陈家永远不会在吃饭的时候想起我来,就连我身上穿的衣服,脚上穿的鞋,都跟陈家没有一毛钱关系。”
“这些都是村里好心人给我的,我从出生到现在,没穿过陈家哪怕一个线头。”
“不到五岁,我就已经开始一个人找吃的了,闹饥荒那三年,我就靠着山上的树皮草根自己养活的自己,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正经吃过你们陈家一粒米。”
“我知道,怎么说陈家也算了给了我一个活命的机会,就算你们对我在不好,这点儿我也得承认。”
“但是,去年开始爷奶相继瘫吧在炕上,是我一个人,不但要照顾两个窝吃窝拉的老人,还要当个壮劳力去地里挣工分,来养这个家。”
“我那好二叔,一年的时间一共回去过三次,每次都是为了要钱才回去,从来没伸手照顾过一次爷奶。”
“我喝了你们陈家一年刷锅水,我给两个老的喝了一年粥,你给我了生命,我代替你照顾孝顺老人,并且给两位老的养老送终。”
“就连两位老人死后住的棺材,都是我一个人进山砍回来的木头做出来,我自认这些完全可以还了的生恩了。”
“所以不要跟我讲恩情,你们陈家对我没有恩情,只有无尽的冷漠跟压榨。”
“我长这么大更是没吃过你一粒米,没花过你一份钱,更没穿过你一丝布,更不存在养育之恩。”
陈叶一串话砸下来,陈解放楞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他从离开老家就没在回去过,开始是真没有时间,也没有钱回去。
后来娶了妻子,妻子压根不允许他给老家钱,更不让他跟老家联系,他每个月寄回去的钱都是偷摸寄回去的。
也会跟老家通信,不过爹娘不认得字,那些信都是直接寄到老二那里,家里具体生活的咋样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一直认为有他寄回去的十块钱,家里生活应该挺宽松的。
毕竟每次老二来信都说家里很好,爹娘过的也很好,他想着自己的亲弟弟总不能在爹娘的事情上跟他撒谎。
更想不到在他眼里虽然有些不讲理,但绝对是好人的爹娘能做的这么过份,他一直理直气壮的认为,作为养父,他做的已经让人无可挑剔了。
可这么看,反而是他们家欠了这孩子的,可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毕竟那些事情他不知道,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陈叶是不知道陈解放是这么想的,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会直接啐他一脸,啥叫你不知道就不怪你?作为当爹的,难道不需要对孩子,起码有那么一点儿的关心。
只要陈解放说上那么几句,或者是给上一些钱,她的生活都不至于过的那么可怜。
要不是她从出生就有记忆,拥有还算成熟的思想,她现在指定都被养成唯唯诺诺、胆小如鼠,毫无主见任人摆弄的干活机器了。
在大一些还会成为换取彩礼的商品,陈家人绝对干的出来这事儿,这家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利己主义者,只要自己过的好就行,压根不会去想这样做对不对。
陈解放还想说些,最后还是后背一阵发麻,将到嘴边儿的话咽了回去。
“可以,这要是你的要求我答应。”
陈叶没有很开心跟松口气的感觉,反而有些怀疑的看向陈解放,总感觉这人不应该这么容易就答应的。
不过她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儿来,更不会追问,你为什么这么痛快的答应断绝关系,那她不就等于自打嘴巴了。
管他因为啥,只要她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就行。
陈叶从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到了陈解放面前,还递过去一支笔:“这是断绝关系书,上面的内容我都已经写好了,你只要签上你的名字,按个手印就可以了。”
说着还从衣兜里找出一小块红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