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一条湍急的河流前。地图显示,过河后再走五公里就是界碑。
“桥被炸了。”李铁柱检查着残存的桥墩,“看痕迹是新的。”
陆洋和赵立堂交换了个眼神。这意味着敌人猜出了他们的行军路线。
“工兵架浮桥!”陆洋下令,“其他人建立环形防御,我总觉得有眼睛在盯着我们。”
果然,浮桥刚架到一半,对岸丛林里就响起了枪声。子弹打在河面上,激起一串串水花。
“狙击班!”陆洋吼道。
两名狙击手立即寻找制高点。几分钟后,对岸的枪声停止了。
“清除。”狙击手简短地报告。
当最后一辆装甲车驶过浮桥时,夕阳已经西沉。陆洋命令车队在距离界碑三公里处停下休整。
“今晚就在这里扎营。”他对战士们说,“明天一早,我们去界碑。”
夜深人静时,陆洋独自站在哨位上。雨林中的虫鸣此起彼伏,但他总觉得这宁静中暗藏杀机。
“睡不着?”赵立堂走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壶。
陆洋摇摇头:“我在想,为什么他们这么拼命阻止我们到界碑?”
赵立堂望着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山影:“也许明天就知道了。”
远处,一只夜枭发出凄厉的叫声,在雨林中久久回荡。
凌晨三点十七分,陆洋被急促的电台呼叫声惊醒。
“这里是西南总军区!边境全线交火!重复,边境全线交火!敌军主力正在强渡界河,你部立即转向7号高地配合741团建立阻击阵地!”
陆洋瞬间清醒,抓起钢盔冲出帐篷。
整个营地已经沸腾,战士们正在赵立堂的指挥下快速收拢装备。
远处天际线上,曳光弹划出的红线像暴雨般交织,沉闷的炮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
“全营集合!”陆洋的吼声压过了引擎轰鸣,“任务变更,我们要在四十分钟内赶到7号高地!”
赵立堂瘸着腿跑来,手里攥着最新战报:“一小时前敌军两个军的兵力突破国境线,负责边防的786团和745团伤亡过半......”
陆洋立刻摊开地图,按照对面的部署,他画下十余个红色箭头正呈钳形向我方纵深穿插。
陆洋瞳孔骤缩——7号高地正是钳形攻势的接合部。
离那里最近的是741团,时间不够用了。
侦察营的车队在炮火中疾驰。
途经2号公路时,他们与溃退下来的边防部队擦肩而过。一个满脸是血的少尉扒着车窗喊:“小心点!前面有坦克!”
不一会,前方弯道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陆洋通过望远镜看得真切——三辆t-72正横亘在路中央,炮管缓缓转动。
“全体弃车!散开!”
战士们刚扑进路沟,首辆装甲车就被125mm滑膛炮轰成火球。
炙热的金属破片嗖嗖掠过头顶,士兵的惨叫被爆炸声淹没。
陆洋滚到李铁柱身旁:“反坦克组呢?”
“咱们营刚组建没一个月,哪有啥反坦克组!”老兵吐掉嘴里的泥土,“我扛炸药包也能上......”
陆洋按住准备莽上去的李铁柱,抓过通讯员的呼叫器:“狙击班!打观测窗!”
几声沉闷的狙响过后,领头坦克的车长观测镜炸裂。
趁着敌人短暂混乱,炮手从侧翼发出几枚炮弹,炮弹拖着尾焰扑向坦克脆弱的侧装甲。
轰然巨响中,陆洋带队发起冲锋。
步枪的短点射打在坦克舱盖上火星四溅,配合着手雷从顶舱口投入,第二辆坦克在内部爆炸中化作铁棺材。
残存的敌军步兵开始溃退,但更远处,更多装甲车辆的轮廓正在晨雾中浮现。
7号高地上,741团抢在敌军合围前五分钟建立了防线。
侦察营的卡车在泥泞的山路上颠簸前行,柴油发动机喷出浓重的黑烟。
又下起了雨。
陆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现车厢里的新兵们正紧张地检查着自己的步枪和弹药。
“别慌。”
李铁柱叼着旱烟,把一箱67式手榴弹推到车厢中央,“待会听我口令再拉弦,这玩意延时只有3秒。”
远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陆洋举起刚刚缴获的望远镜,看见山脊线后腾起数道烟柱——那是敌军122mm榴弹炮的落点。
“停车!全员疏散!”
战士们刚跳下车,两发炮弹就砸在车队前方。
气浪掀翻了一辆解放卡车,车上的82mm无后坐力炮零件散落一地。
“741团在东南方向接敌!”通讯员背着沉重的884电台跑来,“团部命令我们先暂停会合,立即建立侧翼防线!”
陆洋抓起工兵锹,带头冲向一处土坡:“就这里!挖战壕!”
泥土在暴雨中变得粘稠不堪。战士们用钢盔、饭盒甚至双手刨着掩体,很快所有人的指甲缝里都塞满了血泥。
“营长!”小杜突然指着山脚,“那是不是......”
十余辆墨绿色的装甲车正沿着公路蠕动,车身上醒目的白色编号在雨中若隐若现。
陆洋的心沉了下去——那是敌军最精锐的装甲侦察营。
没想到他们直接绕开了西南防御线,选择进攻侧翼。
“准备燃烧瓶!”赵立堂拖着伤腿组织防御,“把缴获的汽油都集中起来!”
第一波装甲车在两百米外停下,车载机枪喷出火舌。
子弹打得战壕边缘土石飞溅,一个新兵的头盔被跳弹击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声。
“放近打!”陆洋按住身边颤抖的新兵,“等他们步兵下车!”
当敌军士兵猫着腰接近到五十米时,李铁柱吹响了尖锐的哨子。霎时间,战壕里飞出二十多个燃烧瓶,最前方的装甲车顿时陷入火海。
失去掩护的步兵成了狙击手的活靶子,清脆的莫辛纳甘步枪声接连撂倒三名军官。
但更多的装甲车正在展开战斗队形。陆洋看见有个戴大檐帽的指挥官正在用无线电呼叫炮火支援。
“通讯员!”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喊,“呼叫师属炮兵团!坐标......”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传来熟悉的尖啸。陆洋条件反射般扑倒身边的战士——但炮弹却落在敌军后方。
紧接着是第二波、第三波齐射,精准覆盖了装甲车队。
“是我们的炮弹!”小杜兴奋地大喊。
硝烟中,幸存的敌军开始溃退。
陆洋正要组织追击,电台里突然传来741团团长的声音:“各单位注意!敌军主力正在撤退!重复,敌军主力正在撤退!”
阵地上爆发出疲惫的欢呼。
李铁柱一屁股坐在泥水里,掏出皱巴巴的“大前门”香烟盒,发现里面只剩三支被雨水浸湿的烟卷。
“省着点抽。”赵立堂递来自己的水壶,里面是出发前从炊事班偷偷灌的白酒,“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陆洋望向边境方向,雨幕中,隐约可见界碑伫立在山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