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江宁意心中一跳,不禁涌起一阵喜悦之情,再次向陆花仔细地确认了一遍。
真是误打误撞,没想到刘瘸子就是那个在破庙里住着的人。
经过一番思索和推算,她估摸着春花这会儿已经依照自己先前的嘱咐,成功地将那张纸条送入了警察局。
就在这时,一旁的婶子热心地开口说道:“洋子媳妇啊,要不我再帮你叫上村里的几个婆娘陪着你一块儿去吧,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江宁意却轻轻地摇了摇头,婉拒。
“不用,婶子,多谢您的好意。这人一多呀,反而可能不太好办事儿呢。”
说着,她微微皱起眉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问题,稍作停顿后接着问道:“婶子,您说我要不要报警呢……”
话音未落,陆秀云便连忙摆手打断了她:“哎呀,可千万使不得啊!怎么能报警呢?你这孩子也太傻啦!那可是洋子的亲堂哥呀!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真报了警,以后这关系还怎么处哟!”
听到这话,江宁意原本到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苦涩,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尽管心里有着诸多的想法和情绪,江宁意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不语。
面对陆家村里那根深蒂固、代代相传的宗族思想,处理陆梦这件事情绝对容不得丝毫拖延,必须得快刀斩乱麻才行。
因为就算警察直接进入村子对这件事进行调查,毫无疑问,村里那些与陆俊沾亲带故之人必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庇护他。
最后把这件事胡搅蛮缠成陆家的家事。
“婶子啊,您瞧,关于这件事儿呢,我实在也是没有做主的权力呀!这样吧,等我先回医院去跟陆洋好好商量商量再说。”
“哎呀,可不是嘛!对对对,像这种大事儿确实应该由你们家当家的男人们来拿主意才好嘞!”
陆秀云满脸堆笑地点着头应道。现在,她是越看陆洋家这年轻媳妇越是觉得顺心顺眼。
回想半年之前,这个城市来的女人初至陆家村时,那可真是犹如一颗明珠降临凡间,瞬间吸引住了村里大小伙子们的目光,一个个都看得眼睛发直,魂不守舍。
最开始的时候,作为支书媳妇的陆秀云也真心想要帮江宁意尽快融入村子,和村里其他的大姑娘小媳妇们建立起良好的关系。
只可惜呀,事与愿违,这姑娘就是不跟她们站在一边。
哪家的小媳妇被丈夫一顿打之后,她便在那里苦口婆心地劝人家赶紧离婚;遇到村里拿不出儿子娶媳妇钱的人家换亲,她又说什么婚姻自由。
最后呢?还不是一样嫁到了陆家村,成为了这里的媳妇么?
江宁意匆匆赶到村口,就看到春花远远的跑了过来。
“江姐姐,我...呼...我把纸条交给了值班的警察,交纸条的时候,我涂花了脸,他们根本认不出来的。”
“怎么这么聪明。”
江宁意眼含笑意的捏了捏春花干瘪的脸颊。
“警察如果先去了里山村,再来陆家村是不是得走村后那条路。”
江宁意突然开口,只是语气不像反问,倒是十分肯定。
“对呀,里山村在我们村后面,更靠近大里山。以前里山村的大财主还在路上修了一座庙,每逢年节两个村子的人都会去上香。”
“不过大财主死后,那座庙也被刘瘸子烧了大半,就剩个空架子了。”
春花不明白江宁意的意思,只当她在陆家村生活不久,于是积极的告诉她从里山村到陆家村有且只有那一条路。
“我们现在就去那边接小梦吧。”
“真的!陆梦在那!”
江宁意小心翼翼地躲在那座破旧庙宇外不远处的一处石山后面。她屏住呼吸,静静地聆听着从庙里传出的阵阵叫骂声。
听起来人数着实不少,而且伴随着这些嘈杂声响,还不时有酒杯碰撞以及开怀畅饮的吆喝声传来。想来这群人应该都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
江宁意蹑手蹑脚地靠近些,透过那破损不堪的墙壁和微微敞开的门缝向里张望。
只见庙内中央位置,一根粗壮的柱子上紧紧绑缚着陆梦。此刻的她,发丝凌乱不堪,原本就清瘦没什么血色的面容也因恐惧与绝望而变得苍白如纸。
由于陆梦生病后便无法言语,所以刘瘸子连堵嘴的布料都懒得浪费,任由她张着嘴巴,却只能发出一声声无助的呜咽,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顺着脸颊不断流淌而下。
陆俊则像个哈巴狗似的点头哈腰地站立一旁,满脸谄媚之色。
那个嚣张跋扈的刘瘸子,正挥舞着手中的粗木棍,口中叫嚷不停:“等过了今儿个,老子可就要发大财啦!哈哈哈哈哈……”
说罢,他还随手挑起一个小弟,照着对方身上狠狠地打上几棍子以作消遣。
趁着这会儿功夫,江宁意迅速将目光投向四周,看了两圈,终于让她发现了一处隐蔽的地洞。
看到这个地洞,江宁意心中五味杂陈。果然不出所料,这座看似破败的寺庙下方真的隐藏着一座古墓!
这是她来到陆家村一个月后偶然的发现。
刘瘸子已经挖了很深,江宁意搓了搓洞口的土,她没有系统的学过考古,只是过往文物修复的工作让她大致判断,可能刘瘸子再挖四五个小时就能摘果子了。
“也不知道你们现在被发现是福还是祸。”
江宁意无奈的叹息,她这些天在县城的废品站发现了不少残破的文物,只能挑选一些不起眼的拿回去,可之后它们的命运又能如何呢?
现在她尚且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握不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瞬间让刘瘸子一伙人乱了阵脚。
此刻一个个都惊慌失措起来,尤其是陆俊,他被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直接瘫倒在地,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刘瘸子以木棍撑地,瞪大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声嘶力竭地大喊。
“肯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给警察报信了!兄弟们,别他妈愣着了,赶紧抄家伙!”
听到老大发话,那七八个刚刚喝得醉醺醺、头脑发昏的小弟们,这才如梦初醒般,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伸手抓起放在一旁的铁耙、锄头和镰刀,跌跌撞撞地跟着刘瘸子向门外冲去。
他们手中拿着聊胜于无的武器,江宁意很清楚,以他们这点儿人手和装备,根本不可能与训练有素的警察对抗。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江宁意瞅准了这个绝佳的时机,她迅速地冲进了破庙,而春花则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拿着木棍紧张的观察着四周。
进入破庙后,江宁意一眼便看到了正慌里慌张像个没头苍蝇一样的陆俊。
于是二话不说,举起手中的砖头狠狠地朝着陆俊的脑袋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闷响,陆俊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春花见状,连忙跑过去,手脚麻利地解开了绑在陆梦身上的绳索。然后两人相视一眼,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陆梦,蹑手蹑脚地离开了破庙。
大批警察很快将这座破旧的庙宇团团围住。一时间,喊叫声、枪声此起彼伏。
刘瘸子带着手下那些乌合之众,拼命抵抗着警察的进攻。没过多久,他身边的兄弟就倒下了一大半。
眼看着局势越来越不利,刘瘸子心中焦急万分。忽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被关在破庙里的陆梦。只要抓住她作为人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刘瘸子不顾一切地转身冲向破庙。可是当他踏进庙门时,整个人都呆住了——破庙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陆梦的影子?只有陆俊像死猪一样躺在干草席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