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裂的冰层间突然冒出无数龟甲盾,\"放箭!\"玄铁军特有的三棱箭从盾阵缝隙暴雨般倾泻而出,将幸存的西羌骑兵钉成刺猬,年耀辰的帅旗在河对岸缓缓升起,旗面上四爪蛟龙正在绿火中张牙舞爪。
胡凯旋的箭尖转向那面蛟龙旗:\"好个一石三鸟...\"他腮帮咬得咯咯作响,\"既灭了西羌先锋,又探了老子虚实...\"铁弓突然调转方向对准东南,\"龟背城的粮草怕是早换成火药了吧?\"
六皇子猛然勒马,望着龟背城方向越来越浓的黑烟,突然想起离京时四皇子赠的饯行酒,那白玉杯底,沉着的蛟龙纹。
\"报!\"王老六的嘶吼伴着马蹄声撞进耳膜,满脸烟灰的传令兵滚下马来:\"龟背城...粮仓走水!\"
胡凯旋的笑声震落松枝积雪,突然扯开铁甲,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年耀辰小儿怕是不知道...\"他扬鞭指向冲天火光,\"我可是现代雇佣尖兵啊,这手火烧连营不过是小儿科!\"
\"六皇子却在此时嗅到风里飘来的桐油味,突然打马冲向河岸:\"赤焰骑听令!全速渡河,\"剑锋劈开坠落的火把,\"年耀辰埋的火药吃荤,咱们就去给他加顿血食!
对岸的年耀辰正抚摸着冰凉的虎符,副将捧来沾血的西羌金狼旗时,东南方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他望着龟背城上空腾起的蘑菇云,嘴角刚要扬起,却见赤焰骑的残旗突然从火云中刺出,胡凯旋的铁胄少了半片护额,但马背上赫然横着西羌先锋将血淋淋的头颅。
\"将军!\"亲信捧着密信的手在抖,\"四皇子说...\"
年耀辰将密信凑近燃烧的狼旗:\"告诉四殿下。\"他看着信纸在火焰中蜷缩成灰,\"这盘棋,才刚刚见血呢,\"等胡凯旋死在战场,他的黑龙旗自然能插上太极殿。”
西羌祭天的朔月夜,玄甲军的马蹄包着羊皮摸到祭坛三里外时,周铁突然揪住西羌俘虏的皮袄:“这他娘是西羌祭天的地方?怎么连个鬼火都没有?”周铁腮帮子上的刀疤在月光下突突直跳,活像条蜈蚣在啃骨头。
胡凯旋抓起把沙土扬在风中:“风向变了。”腕甲上缀着的铜铃还突然叮当乱响,惊得几匹战马直撂蹄子,“祭坛在动!”
话音未落,远处黑黢黢的土丘突然裂开十八道绿莹莹的火线,火光里浮出个九层白骨垒成的祭坛,坛顶立着个戴黄金狼头面具的男人,腰间七颗人头骨撞得咔咔响。
“拓跋野!”年耀辰的亲信突然牙关打颤,“他不是去年就被斩了吗?”
胡凯旋的瞳孔猛地收缩,祭坛上那人左手的玄铁弯刀,正是他之前亲手砍进拓跋烈咽喉的佩刀!
“玄甲军听令!”胡凯旋铁胄下的声音却透着兴奋,“甭管活的死的,把那个狼崽子腰间的酒囊给我抢过来!”他舔着嘴唇冷笑,“那里面装的是我的庆功酒!”
年耀辰的玄铁军却在此时掉了链子,本该堵住西羌退路的弩车营迟迟未至,传令兵跪在六皇子马前直磕头:“流沙陷了十二架弩车,求殿下准延半个时辰!”
周铁反手就是一马鞭抽过去:“老子宰了你祭旗信不信?”鞭梢却被胡凯旋凌空攥住,盯着祭坛上开始跳傩舞的西羌巫师,突然笑了:“劳驾传话给年大将军,他若误了时辰...”剑锋掠过传令兵头顶,削下半片带血的耳朵,“我就把弩车残骸打成金锁,贺他嫡子满月。”
此刻祭坛上的鼓点陡然急促。拓跋野弯刀划破掌心,血水滴进坛下深坑的瞬间,地底突然传出万马奔腾般的闷响,周铁座下战马人立而起,死死揪住马鬃大吼:“不是流沙!是西羌的骆驼骑从地底下钻出来了!”
胡凯旋的赤焰骑已经和鬼火中钻出的西羌死士绞作一团,胡凯旋一杆银枪挑飞三颗人头,回头却见年耀辰的玄铁军像群黑蚂蚁似的围住祭坛,既不进攻也不放箭。
“狗娘养的要捡现成!”周铁骂到半截突然勒马,那祭坛上拓跋野的弯刀分明指向东南,正是龟背城的方向!
六皇子突然策马撞进战团:“胡将军!他在调虎离山!六皇子手中染血的军报拍在马背上,“西羌主力根本不在祭坛,他们去掏龟背城了!”
话没说完,年耀辰的鸣镝箭突然在头顶炸开紫色烟花,本该被困在流沙里的弩车营竟从沙丘后钻出来,暴雨般的火箭直接浇向祭坛!
“年耀辰你疯了!”胡凯旋目眦欲裂,那些火箭分明涂满了见风就燃的白磷火,这混账要把玄甲军和西羌人一起烧成灰!
拓跋野却在火雨中狂笑,黄金狼头面具被烧得通红,他竟扯开胸甲露出满身扭曲的图腾:“大夏这些人果然最爱自相残杀!”弯刀狠狠插进祭坛,十八道火线突然拧成火龙卷,“可惜你们烧的是我三天前就备好的替身祭坛!”
胡凯旋突然嗅到风里的腥气,将剑锋插进沙地猛挑,一具腐烂的羊尸破土而出,羊肚子里咕噜噜滚出二十几个西域火雷!
“撤!快撤!”胡凯旋吼破嗓子,却见年耀辰的玄铁军早已退出半里,黑色重甲在沙丘上连成铁幕。
周铁一枪戳爆滚到脚边的火雷,气浪掀飞了他的铁胄:“姓年的我一定要和你算账!”秃着头皮在火海里左突右冲,“赤焰骑往东突围!去他娘的合围,保龟背城!”
拓跋野的笑声混在爆炸声里追上来:“胡凯旋!这招地火焚天可还够劲?”他站在燃烧的祭坛上张开双臂,背后沙暴中缓缓升起真正的西羌金狼旗,“你猜现在龟背城里,是我西羌的弯刀快,还是年大将军的算盘响?”
龟背城墙头的火把只剩零星几点,年耀辰摩挲着怀里的半块虎符,看西羌轻骑像群饿狼扑向粮仓,守城的玄铁军装模作样射了几轮空箭,眼看着敌军撞开城门。
“将军,粮草已经转移。”副将递上沾血的密信,“留在仓里的都是掺了沙子的陈粮。”
年耀辰却望着东南方越来越近的沙暴:“胡凯旋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