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又要去打仗这件事,秦过虽然得心应手,但实际上是不开心的。
这谁开心的起来?一天天的,被人盯着还不算,还要替老登卖命。
但是去还是要去的。
出兵前夜,姜珏依旧痴缠着秦过,一直到哭都哭不出来,被榨干了所有的精力还不肯睡去,只是死死的抱着秦过不撒手。
秦过拍拍姜珏的辟谷:“阿岫,再不睡,天都要亮了。”
姜珏睡不着,身体疲惫,但是心里却像燃了一把火一样凶猛。
秦过按着姜珏略微有些痉挛的小腿,噙着笑容嘱咐:“好阿岫,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吃药,认真吃饭。你记得让陈姑姑来陪你。若是请安有人为难你,你也不要怕,想做什么都去做。”
秦过在前线去了,惠帝哪怕是装也要装的对魏清和姜珏好的。
就连最近长公主府,都被惠帝找了个由头骂了一顿。
魏清复宠,胡美人之死也再无人提及。
姜珏点点头,此时秦过风头大盛,倒是没什么人能给他脸色看,只是一想到秦过此去要面临齐赵四五万的兵力,很难开心。如今的军事武器也发达,连发弓弩都有,大型的武器也不少,何况秦过只有两万兵?
姜珏也没见过秦过打仗,虽然听说过太子文韬武略都很好,但是领兵却是第一次。而且秦过一副面相实在有欺骗性,他眉眼三分像魏清,一双含情目,温柔多情,站在那里也是颀长优雅的君子态,谁能想到这人有一天要去前线?
秦过拍着人哄:“我保准每日给你寄信,好不好?”
姜珏揪着秦过的一簇头发不撒手,眼里灼灼:“殿下,军情要紧,您放心,我知道轻重。”说着亲亲秦过的下颌,低声说:“我会做好我应该做的。”
秦过乐了。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天亮的时候姜珏爬起来,坚持给秦过束发佩冠。再亲自为秦过穿上玄黑色鱼鳞锁子甲。
肩甲宽厚,其上铸有狰狞兽首,黄铜铸就的双目炯炯,仿若随时会择人而噬。腰间的赤金狮纹腰带,狮身栩栩如生,张牙舞爪。
如今人们承袭周礼,华服形制严谨、工艺精妙、纹饰瑰丽,皆彰显着 \"衣冠上国\" 的底蕴。行为的礼仪也是有各种制度,所谓举手投足间皆有规仪,尽显风骨。
秦过这个人,一向是有三分脸面都当成十分用,看着姜珏认真给他系腰带,还颇为自得地转了个圈:“阿岫,我威不威武?”
这铠甲一穿,还真颇有几分沉稳霸气。
姜珏弯弯眼睛:“殿下威武不凡,如战神转世。”
临走之前,秦过再亲一口老婆。
姜珏站在东宫门前目送,在夹杂着风雪的晨风中看着他的丈夫远去。
一夜未睡,他疲惫,但是眼神渐渐清明又冰冷,沉默一会儿,他轻轻的吩咐下面的人:“你去请陈姑姑来,就说我有些不适。让带我常用的大夫来瞧瞧。”
那人领命去了以后,姜珏这才摩挲一下手指,按在小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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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底,秦过领兵先行出发,抵达淮泗口,先齐赵联军一步守住邗沟漕运枢纽。
一月初,秦源也迎战吴楚联军于荥阳-成皋防线,争夺敖仓粮道。
东南面的战线其实尚且平缓,毕竟秦过手里两万兵,对方兵力也才五万多,他应对起来还算很轻松。花了半个月,就把上上下下摸清了一遍,全部打着战术的名义整合。
秦过这边日子是好过了。一看齐赵联军,好家伙,也在摸鱼呢。
毕竟秦过有意拖延战况,对方也不敢冒进,一开始轻敌在秦过手里吃了大亏之后也老实了,秦过还能抽空溜溜骑兵玩儿。
边缘人物,谁愿意卖力干啊?秦源那里才是主战场呢。
命苦的昭王秦源,在一月迎击吴楚联军,第一战大败。
要知道,吴楚可不是突发奇想脑子一抽就谋反了,楚国起码谋划了几年,自己都有一套货币体系了,能是一两天能干成的吗?
后三日,吴楚联军入昭地,攻陷三个郡,击杀昭地军队数千人。
一月底秦源亲自迎战,再败。
三战三败,秦源的昭地三万多兵只剩下两万,吴楚联军兵强马壮,有八万,人数碾压都能压死秦源了。
而最致命的是,从长安送去昭地的兵马与补给,迟迟没有到秦源手上。
惠帝并没有给秦源任何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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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中,一片肃穆。
姜珏依旧每五日进宫请安,太后不在凤樟宫,他只在宫外遥遥一拜,这才到魏清宫室去请安。
魏清如今虽然已经卸任权势,只做病态拒客,但是因中宫空悬,魏清明面上还是宫中最尊。
姜珏才请安结束,魏清最近精神好了些,还能和他多说几句话,下下棋。
也许是秦过不在,而姜珏与他又是哥儿,心系同一人,姜珏惯会哄他,魏清最近心里也郁结的好些了。
“听说你最近身体不适?可是病了?”魏清关心问道,“病了就不用常来我这处,要好好在家歇着。”
“没有的事,君妃莫要忧心。”
其实是魏清也听闻最近有什么姜珏怀孕的消息,但是实在不好问,只能略过了这一遭,他看姜珏不像是怀了的模样,便只当外面乱传言。
忽而听得门外喧哗,一女官跪在魏清殿外哭喊,求求魏清快去劝一劝太后。
后宫无主,惠帝肯定不会当恶人,此时求到魏清这里,显然是事态控制不住了。
魏清本来不打算去的,看了一眼姜珏,发现姜珏神色微动,便改了主意。
他知道自己不聪明,而姜珏是内秀的,下意识的听姜珏的意见。
“怎么回事儿?”魏清让人搀扶着披了一件披风,推开了门。
“今日一早,太后接到昭地来的信件,就往中天殿去了,如今殿中群臣与皇上都在劝,实在是……还请君妃出面主持……”那女子一边说,一边磕头。
后宫无主,那管事的陈美人也就管着后宅事情,哪里能管得了太后这尊大佛,也不顶事,去了只知道哭,如今中天殿吵吵闹闹,不成体统。
魏清拢着狐裘披风,带着姜珏,还是跑了一趟。
还没到中天殿门,就听到里面一片吵闹打杂,还伴随着太后的哭喊。
“他自六岁开蒙以来,至今也才十余载,刀剑无眼啊!他亲自去守城!亲自上战场!十二道求援信都送不到尚书台?我倒要看看援军在何处?!”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只听惠帝声音:“母后还要顾及身体,实在是战事吃紧,各方都要兵力,已无余力……”
“那是十万军啊!!十万叛军!他从小金尊玉贵!都亲自下跪求十余老将出征!他在为你抵抗叛军啊!”太后的声音哽咽,痛斥道,“他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是要逼死他么?!”
又有一大臣回话:“太后,如今北边要两军戒严,拱卫长安,南面调度三军,有过半在运送粮草,若是削减,恐怕危及长安城……太子那处也要两军,实在是没有人力……”
“没有人力?过儿那边要两万人做什么?调一军去昭地才是当务之急!!”
殿外的魏清眸色一冷,大步走进殿中:“如此冷的天色?怎由着太后穿的如此单薄?底下人是怎么照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