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冷风吹拂,带着阵阵凉意。
吕泛舟顿了顿,沉声道:“坏消息是马三爷跑了。这家伙阴险狡猾,信号在江心断了,估计是换了皮划艇溜了。”
“真是个老狐狸!”林若溪粉拳紧握,打在船板上。
钱老眯着眼,缓缓说道:“好在段元青那小子落网了。顺着这条线,应该能挖出点高仿货的底细。”
吕泛舟点点头,说道:“这个放心,等他一醒,我们就突击审讯。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任乐安目光扫过他们,心想:看来林若溪这丫头,是专程追查那批高仿货来的。
他皱了皱眉,摸了下伤口,低声道:“马三爷跑了,我那会不会有麻烦?”
今晚毕竟摆了他一道,这老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吕泛舟摆手道:“你放心,他现在应该躲起来了,不敢乱来。鬼市被这么一闹,他得先保命,短时间内顾不上报复。”
他停顿下,补充道:“不过为了稳妥,我会派几个人在你那边盯着,以防万一。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任乐安微微点头,心中稍定,不过还是有些担心。
马三爷那种人,绝不是轻易善罢甘休的主。
钱老轻咳一声,慢悠悠踱步过来,目光落在任乐安的背包上。
“小伙子,今晚你够胆气的啊。那个册页还在你手上吧?我还是那句话,十万块,卖给我怎么样?”
任乐安转头看向他,笑了笑,“钱老,您还真是锲而不舍啊。不过我说了,修复好了可不止这个价,您再等等吧。”
钱老眯眼一笑,捋了捋胡子,“行,我不急,你啥时候想通了,随时找我。”
林若溪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贪心不足蛇吞象,修复?哪这么容易。别到时候,修成一堆废纸,连十块钱都卖不上。”
文物修复,那可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技术活,成则身价百倍,败则一文不值!
任乐安懒得搭理她,转身对吕泛舟道:“吕队长,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胡伯这边还得安顿一下。”
吕泛舟挥挥手,“去吧,路上小心。”
任乐安扶着颤巍巍的胡百万,登上小船,贾正撑篙,缓缓驶向岸边。
江面波光粼粼,远处警灯闪烁渐远。
他靠在船舷上,闭目养神,耳边水声低鸣,脑子里却不时浮现出马三爷那阴冷的眼神。
上岸后,他送走胡百万,和贾正驱车返回城里。
夜色浓重,街头寂静,车灯扫过路边,万象阁的轮廓渐渐清晰。
推开门,任乐安卸下背包,瘫在太师椅上,长出一口气,“总算能歇会儿了。”
这一夜折腾的够呛,他和贾正在店里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
晨光洒下,任乐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太师椅上爬起来,全身酸痛。
他昨晚就这么歪着睡了一夜,连衣服都没换。
贾正倒是睡的踏实,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梦话。
任乐安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桌角的背包上,想起昨晚钱老的话,心中一动。
他俯身拉开背包的拉链,取出那团黑漆漆的破旧册页。
这东西入手沉甸甸的,纸面乌黑如墨,像是泡了水后霉烂堆积,散着一股怪味。
册页的边缘残破不堪,稍一用力似乎就会破裂。
“乐安,你干啥呢?”贾正被他的动静吵醒,揉了揉眼凑过来,盯着那团破烂皱眉,“这啥玩意儿,黑不溜秋,跟破抹布似的。”
任乐安白了他一眼,“别瞎说,这可是宝贝。”
“啥破玩意。”贾正没在意,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昨晚上钱老说十万块钱,要买的那个宝贝呢?”
任乐安眼神一动,指了指桌面。
贾正眼睛瞪大,不可置信,“你,你是说,就这玩意,值十万块?”
任乐安笑了下,“修复好了,起码五十万!”
贾正嗤笑一声,“你脑袋被撞坏了吧,吹牛不带这么离谱的啊。”
在他眼里,这团破纸,就算扔进垃圾桶里都没人要。
任乐安没有搭腔,随手翻动着册页。
前面的部分,是太平局方的医书,这部分是纯假货。
他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后面的那一沓,也就是最后添上的那一些,才是他最想要的。
破旧的册页,一共整理出了六张。
任乐安好似拼图一样,将六张排列起来,大小正好和一幅画相仿。
上面黑乎乎的,隐约是一幅山水画。
他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眼底金光一闪。
刹那间,一道残影涌入脑海。
烟雾缭绕的书斋里,一个儒雅的清朝男子手持毛笔,蘸墨挥毫,纸上山水渐显。
笔锋苍劲,墨色浓淡相宜,一幅画卷缓缓成型。
残影消散,任乐安猛地睁眼,“果然是真迹!”
贾正看他表情不对,探过头来,“咋了啊?”
任乐安缓了下神,说道:“没事,你帮我拿点东西。烈酒,小刀,还有干净的棉布。”
贾正一脸莫名,“你要干啥?不会真打算修这破烂吧?”
“废话少说,快去吧。”任乐安催道。
贾正耸了耸肩,翻箱倒柜找出了几瓶二锅头,一把小刀和几块棉布,放到了桌上。
任乐安这边也没有闲着,把整个桌台收拾干净,然后又烧上了一壶开水。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小心翼翼将册页摊开在桌上,用小刀轻轻刮去表面的浮灰和霉斑。
整个过程异常精细,容不得半点疏忽。
此时,热水壶呜呜响起。
任乐安拎起热水壶径直走向了画稿。
看他的架势,这是要把滚烫的热水,直接浇在画稿上啊!
贾正在旁边一愣,惊得目瞪口呆,“乐安,你要做什么啊?”
任乐安摆摆手,让他离远一点。
哗啦一声。
他手里的热水壶一扬,对着桌面上的画稿,直接倒了下去!
一整壶的热水,倾泻而下!
整个房间里,热气瞬间蒸腾,水汽四溅。
场面有些恐怖!
贾正直接看呆了,完全不敢直视眼前的场景。
那几张都是破旧的纸稿,在这滚烫的热水冲击之下,简直难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