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贺凌打发走陪他吃饭的小网红,阮澄也跟进包厢。
贺凌玩世不恭瘫坐在餐椅,对她的真实目的存疑,“阮小姐,现在可以说了吗?”
阮澄淡定地喝了口茶,“我讨厌一个人。”
“看来是有人得罪阮大小姐了。”
阮澄不置可否。
圈子里都知道贺凌是个凤凰男,靠做陈家的上门女婿才能有今天,他一直很自卑,比任何人都想证明自己不是吃软饭的。
“我有个一箭双雕的计策,可以把孙铭成功拉下马。”阮澄颇有把握看向他,“到时候你岳父在背后使把劲,你可以成功取代孙铭,而我也可以让讨厌的人身败名裂。”
贺凌收起二郎腿,认真问道:“什么计策?”
阮澄露出阴险的笑容:“如果让外界知道孙铭和供应商之间存在不正当关系,利用职权为自己的小情人输送利益,到时候必然会负面新闻缠身,他还怎么坐稳那个位置?”
“他的小情人是谁?”贺凌不解。
不少人都知道孙铭和老婆是模范夫妻,两人恩爱有加。
阮澄说起瞎话脸不红线不跳,“是湛蓝的广告供应商,林栖。”
原本洗耳恭听的贺凌噗嗤笑出声,“你当我是傻子吗?我听到的可是她和傅……”
话音未落,忽然明白过来什么,他了然一笑。
贺凌玩味地看向阮澄,别有深意道:“原来如此。”
被点破心事,阮澄也没有解释,只是慢悠悠地说:“他们是不是情人没关系,想办法坐实他们的关系,不就好了。”
如今贺凌不再怀疑阮澄,把她当作暂时的同盟军。
这也不失为一种两全其美的方法。
听她这么说,贺凌茅塞顿开,“你的意思是,让他们坐实关系,然后想办法让大家撞破……”
“孺子可教。”阮澄看向陷入沉思的男人,“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贺凌摩挲着下巴,沉吟道:“他们马上要去洛水古镇团建……”
想到傅寒洲的霹雳手段后背发凉,忽然又胆怯地摇摇头,犹疑道:“可是如果傅寒洲知道是我们在背后设计……”
阮澄见他那前怕狼后怕虎的样子,心里大加鄙夷,“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况且你不说我不说,傅寒洲怎么会想到这些?”
*
回国的飞机上,宋哲累瘫在座椅中,不时偷瞥聚精会神看文件的老板,他都累成狗了,老板居然还神采奕奕,哪有半分风尘仆仆的样子。
那叫一个精力充沛。
最近他们三天两头出国考察,气都没有喘匀,又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地方。
看着来回穿梭在机舱里的空姐,宋哲忽然想起那次遇见的空姐。
得知老板和林经理是旧相识,很多事情就都说得通了。
前段时间他联系胡逍遥的经纪人,对方完全没有兴趣合作,后来老板亲自出马达成合作。
话说回来,老板最近和林经理毫无交集,不知是贼心不死,还是他会错了意。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傅寒洲瞧见他醒来,告诉他到了榕城先不回公司,去趟林栖老家。
好嘛!还是贼心不死。
回家养精蓄锐的梦想幻灭,宋哲在心底哀嚎一声,面上带笑地点点头。
下了飞机,两人开车直奔林栖的老家玉竹乡。
屋外犬吠不止,李梅趴在窗户上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家门口,扭头朝林建嚎了一嗓子。
“老公,是不是找你的?”
看见两个西装革履的陌生男人,林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上级领导不是这个打扮。
直到李梅提醒,年前村里来过这样一个男人,林建这才觉得傅寒洲的身形有点眼熟。
那日天色有点暗,他看见男人和林澈在砍竹子,并没有看清男人的长相。
“你…那天砍竹子……”林建有点不确定。
砍竹子?
老板和竹子到底有什么不解之缘?
不是挖竹笋就是砍竹子。
宋哲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偷瞥了老板几眼,近来的惊天大瓜他吃得有点撑,老板尽做些让他大跌眼镜的事情。
“你好。”傅寒洲主动伸出手。
几人简单做过自我介绍,村长带他们在村里转了转。
“我们这里没有工业,也没有太多的就业机会,年轻人都打工去了。”村长走在他们身边,看向冷冷清清的村庄,“大家过年才回来一趟,年刚过完又都走了。”
不远处几个老人带着孙子孙女在玩耍,偶有几声孩童的嬉笑声。
“就像我姑姑和小叔,一年到头回来上个坟就走了。”村长看向傅寒洲。
宋哲眼珠子瞪得溜圆,诧异道:“你姑姑,小叔?”
“我辈分小。”村长见他这样,笑着解释道:“按辈分,我该喊林栖姑姑。”
见傅寒洲面无表情扫过来,宋哲收起了震惊的眼神,立马恢复一本正经。
几人继续往前走,村长指着凋敝的空无一人的小学,继续说道:“现在村里只剩留守老人和儿童,条件好点的人家都在城里买了房,搬去城里住,村里的小学没几个学生也停办了,附近村子里的学生都去镇里读书了。”
“等我们这批人老了,怕是彻底成为空村了。”村长摇头叹息。
宋哲道:“年轻人把父母孩子留在老家,放心吗?”
“不放心能怎么办?总要生活啊。”
宋哲看向不远处葱葱郁郁的竹林,疑惑道:“大家没有想过卖农副产品吗?你们这里这么多竹子,可以挖笋卖……”
村长无奈苦笑:“之前也有年轻人尝试做电商卖农副产品,结果入不敷出,大家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傅寒洲站在破败的校舍门口,若有所思看向荒草丛生的操场。
“你们这里,会竹编的手艺人还有吗?”傅寒洲转头看向村长。
村长认真想了想,掰着手指头算道:“现在在家的有大概有……八个左右。”
他话音一顿,笑道:“有几个上林栖外公的徒弟,不过手艺都赶不上他。”
听到这话,傅寒洲眸底泛起愧疚,脸上闪过些许痛楚,掩饰性地偏过脸,望向不远处的林家老屋。
“我姑姑也会编,手艺不错,上次你们砍竹子就是编小玩意了吧?”村长微笑道。
傅寒洲不置可否地笑了,沉思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其实这里环境不错,如果开发成景区,既能带动经济,也能给村民提供就业岗位,那样大家可以家庭和赚钱兼顾。”
宋哲赞同地点点头。
“那当然是好事,我们这里经常有驴友来旅游呢!”村长眼底闪过惊喜,兴奋又自豪地接话,很快又黯然,“哪有人肯来我们这穷乡僻壤开发景区呢。”
傅寒洲并未作答,提出和村长互加微信。
来到林家老屋前,傅寒洲驻足了良久,透过古朴的木门缝隙看向廊下的藤椅。
他沉吟须臾,对村长说:“林村长,今天我来过这里的事情,麻烦你保密。”
林建愣了几秒,爽快应承道:“好的。”
见他站着不走了,林建从包里掏出钥匙,“姑姑回城之前,留了钥匙给我,让我帮忙照看,你想进去看看吗?”
傅寒洲垂眸,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缓道:“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