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甩了甩湿漉漉的黑发,水珠自清隽的脸庞蜿蜒而下,在腹肌稍作停留,沿着清晰的人鱼线滑落,隐入腰间白色浴巾。
穿衣镜中,男人颀身玉立,修长手指慢条斯理系好黑灰色方格领带。
月白色衬衫挺括有型的领子轻轻翻折。
暖煦光芒洒在偏分短发蓬松,浓眉星眸,鼻骨高挺。
傅寒洲拿过腕表戴好。
反复看时间,才刚到六点。
拨通林栖的电话,深呼吸口气,缓了几秒,体贴询问道:“在哪里?我去接你。”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嘈杂喧嚣,听起来像是在室外。
林栖拒绝道:“我离餐厅很近,自己过去就可以。”
穿衣镜映出男人笔挺的身姿,以及微皱的眉头,不远处的沙发堆满了几套拿出来未穿的衣服。
如今她对他不再像从前那般排斥,怕太过强势激起林栖的逆反心理,那会功亏一篑。
于是,他略有失落地询问:“真的不用我接你?”
毕竟接送女伴是他从小到大刻入骨子里的教养。
奈何他面对的女人习惯独立自主。
“嗯,我会准时赴约。傅总,实在抱歉,我还有事情要忙,先不和您说了……”
林栖匆忙挂断电话,认真检查活动搭建现场检查安全隐患。
孟宣时不时看手机,状似不经意和她闲聊道:“林经理,晚上有约啊?”
经检查一切正常,已到下班时间。
林栖看出孟宣想回家又不好意思直接说,拍拍后者的肩膀,笑着嘱咐道:“辛苦了,回家路上慢点。”
见她避而不谈,孟宣狡黠一笑:“林经理,是不是去和男朋友约会?”
“是见客户。”林栖认真道,见小姑娘一脸八卦的神色,忍不住逗她:“嗯……不如你陪我去?”
听说是见客户,孟宣一溜烟儿跑了。
林栖没有对傅寒洲说谎,她距离琼筵餐厅不到一千米。
走到餐厅门口时,林栖特意看了眼手机时间,六点四十五分。
还好,没有迟到。
胳膊被人猛拽一把,林栖猝不及防,握紧手机不由得往后踉跄两步。
“林栖姐。”宋暖抓住她的胳膊,笑得格外亲热,跟个没事人一样。
林栖见不惯她这副虚伪的嘴脸,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遇见宋暖,挣脱开她的手,警觉地环顾四周,诧异道:“你怎么在这里?”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林栖总觉得在这里遇见她没有好事。
宋暖看起来很真诚:“姐,我知道你恨我,对不起,是我不好。”
餐厅门口人来人往,林栖不想和她拉拉扯扯,更无心和她虚与委蛇。
神色淡漠道:“都过去了,你要真的觉得对不起我,以后就不要再提这个事情。”
宋暖上前抓住她的手,连连点头:“好好……”
看出林栖急欲摆脱,宋暖夸张皱起眉头,装作痛苦的样子:“哎呀…我肚子疼。”
今天下午宋暖还在公司耀武扬威,短短几个小时,忽然变得卑微和病怏怏。
林栖自然不会相信她真的肚子疼,无语地白她一眼,只是没料到宋暖碰瓷碰到她头上。
她抬颌示意,语气生硬地暗讽道:“这里到处都是高清监控。”
宋暖准备瞄了眼腕表,明知演技拙劣,为了拖延时间,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演。
“哎呦…我肚子好痛,好痛啊……我不会流产吧……”
弓着身子大声呻吟,还不忘死死抓住林栖的手,生怕她挣脱。
见状,林栖不敢使蛮力挣脱,鄙夷不屑地看着宋暖演戏,实在想不通,宋暖怎么舍得诅咒未出生的孩子。
宋暖戏精附体,越演越夸张:“救救我,我肚子好痛……”
“宫斗剧看多了?”林栖冷嗤道。
在这里遇见宋暖应该不会是巧合,包括宋暖在她面前演这出大戏。
很明显,宋暖是想拖住她。
拖住她的目的是什么?
林栖手心渗出冷汗,一时间想不出来。
不过,只要不让宋暖得逞,那就会破坏宋暖的计划。
林栖心慌意乱,努力压制住慌乱的情绪,飞速想应对之策。
她神色担忧,貌似热心地说:“松手,我帮你叫救护车。”
宋暖恍若未闻,只牢牢抓住她的手,不停喊肚子疼。
林栖余光瞥见有几份身影走近,举手高呼:“警察叔叔,这里有孕妇肚子疼,你们帮忙叫一下救护车。”
宋暖当她是在使诈,心里暗爽成功拖住了她,连头都没有抬,继续保持弓身捂住肚子的姿势。
得意笑了,不甘下风道:“林栖姐,你不要用这种骗三岁孩子的伎俩骗我。”
“警察叔叔,这个人叫肚子疼,又缠着我,不让我给她叫救护车……”林栖对走过来的警察解释道。
为首的警察问道:“怎么回事?”
宋暖没料到林栖说的是真的,抬头看见警察严肃的脸,触电般松开林栖的手,磕磕巴巴道:“…我……”
其实林栖没有猜错,宋暖就是故意绊住她,拖延时间。
几步之遥,琼筵餐厅的招牌在夜色中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芒。
傅寒洲六点十分就到了知竹包厢,侍应生刚端来茶水,一道卑躬屈膝的身影推门而入。
“你有什么事情?”
望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傅寒洲愕然几秒,迅速反应过来,深眸冷冷凝视眼前的男人。
肖骁并不介意男人的冷淡和隐约流露出来的厌恶,笑容讨好,上前欲和他握手,神情激动不已。
“傅总好,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傅寒洲眉头微蹙,抬手制止他继续上前,漠然道:“有事情和我助理约时间,我现在没空。”
说罢,修长干净的手指捏起茶盏,从容优雅地浅啜一口,冷然眼神掩在茶汤浮起的细雾中。
他连个眼神都没有多给肖骁一分。
那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和傲慢。
即使在私下场合,他身上也时刻流露出上位者的压迫感。
肖骁被傅寒洲全方位碾轧也习惯了,脸色变了变,很快恢复正常,厚颜无耻地拉过餐椅坐下。
满脸堆笑,讨好道:“傅总,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傅寒洲好整以暇地坐着,眉头微挑,轻笑一声,深邃眼眸透出上位者与生俱来藐视目光,嗤之以鼻道:“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