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气势恢宏的宴会厅,穹顶壁画色彩鲜艳,馥郁神秘的芳香令林栖有轻微的窒息感,她不由自主放轻脚步。
好在学过的礼仪知识让她不至于太过露怯。
餐桌花清一色采用厄瓜多尔粉玫瑰。
林栖那束咬咬牙才舍得买的价值五百来块的国产月季,有点上不得台面。
顾正廷被一伙朋友包围,看见傅寒洲带着个清纯质朴的女孩子,立马认出是照片上的人。
他迎上来,开心接过花,“谢谢,我很喜欢,这位妹妹怎么称呼?”
“林栖,这是我表弟顾正廷。”傅寒洲给他们相互介绍。
“你好,祝你生日快乐。”可能是顾正廷的和善令林栖的不自在稍微缓解,她微笑送上祝福。
“你是传说中林妹妹吗?”顾正廷狡黠一笑,故意逗她。
捻起兰花指用戏腔哼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众人都被他逗得捧腹大笑。
顾正廷看出她的局促,安抚道:“别客气,大家都是朋友,今天要尽兴哦!”
林栖礼貌地点点头。
“呀!这是嫂子吧?”阮澄和阿德手挽手走过来,一身低胸晚礼服,看起来落落大方。
“我不是…..”林栖腾的红了脸,急忙摆手,结结巴巴解释。
阮澄目光扫过她脖间的钻石项链,走过来亲昵地挽住她胳膊,“嫂子,我和你说啊,洲哥这个人很好的,从来不带女朋友,你是第一个哦!”
“还有,你的项链好漂亮啊!”阮澄的语气拐着弯。
说着还拍了拍傅寒洲,挤眉弄眼地调侃:“你呀,把女朋友藏这么好?是怕我们抢了吗?”
傅寒洲并未搭话,面上露出浅淡微笑。
顺手脱下大衣递给服务生,端起香槟不动声色打量起阿德,那个打扮张扬的男人。
他眼底闪过隐晦的蔑视与不屑。
“你误会了,我真不是……”林栖眉头微蹙,困惑地望向不发一语的傅寒洲,语无伦次的再次解释。
傅寒洲淡淡向她望过来,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
“这位是?”傅寒洲看了眼阿德,转头问阮澄。
“这是我男朋友阿德,他唱歌特别好听!洲哥要记得去给他捧场哦!”阮澄大方挽起阿德,傲娇地抬起下巴。
又对阿德说:“快叫洲哥,有他给你捧场,以后再不愁业绩了!”
阿德脸上闪过一抹异样,旋即露出讨好的笑着,伸出双手,“洲哥好,我家澄澄说你最好了,像亲哥哥一样。”
“幸会。”
傅寒洲脸色微暗,促狭一笑,指尖与阿德浅浅交握。
阮澄半个身子挂在阿德身上,笑嘻嘻看向傅寒洲,“洲哥,阿德是你妹夫,你可要上点心哦!”
傅寒洲脸色不太好,握着香槟的手青筋暴起。
林栖在奢华陌生的环境中略感不自在,对于几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她和阿德彼此点头打招呼,两人同在一个酒吧上班有过几面之缘。前几天陶然带林栖去推销酒水,无意间抢了阿德的客人,几人当时有点不愉快,在经理的调解下,双方各退一步,也就化干戈为玉帛。
傅寒洲走来拉过林栖的手挽在胳膊上,温声说:“带你去和大家认识。”
指尖触过傅寒洲微冷的手背,林栖紧张到呼吸一滞。
长这么大她从未谈过恋爱,不曾与男性产生过密的接触,瞬间满脸通红,紧咬嘴唇。
又不禁侧眸去看身旁的男人。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垂眸望她。
林栖仓促收回视线,余光掠过男人喉结的朱砂痣。
只听过胸口的朱砂痣,不想朱砂痣长在喉结会这么好看又独特。
透过香槟杯弧面,不远处阮澄正望向他们,刚才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黯淡无光。
林栖只觉诧异,又疑心自己想太多。
生日宴的氛围颇为热闹,大家还算开心。
只是吴峰见到林栖的时候,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遍,不太友善的眼神里暗含戒备。
林栖不胜酒力,几杯香槟下肚以后有点头晕,昏昏沉沉趴在一旁的沙发上闭眼休息。
吴峰走到礼物区,嫌弃地斜睨那束月季,阴阳怪气道:“哪里来的野花?还不如我家后院拔两根草值钱!就这也好意思拿来?”
“哪怕想换换口味,也不至于去绿化带里薅野草啊!”
“洲哥,咱别自暴自弃好吗?”
傅寒洲清了清嗓子,凉飕飕睨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顾正廷跑过来摆好那束花,不悦地对吴峰说:“礼轻情意重,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吴峰不服气,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居然同时为了一个贫民窟女孩当众下他面子。他自以为是惯了,气得当即甩脸子,黑着一张脸转身去拿酒喝。
“哎呀!”阮澄走过来充当和事佬,挽住吴峰胳膊劝道:“别生气,洲哥喜欢就由他去吧!”
见阮澄出来打圆场,吴峰笑得像朵花,语气柔和:“澄澄,我是为你……”
“好啦!我心领了。”阮澄及时打断,拉起吴峰朝角落走去。
小插曲很快过去,气氛很快恢复如常。
林栖的睫毛在香槟酒气中轻轻颤动,吴峰的声音如毒刺扎入耳膜。
这里最廉价的花儿,莫过于是她送的那束月季。
她的醉意醒了一两分,头痛得厉害,难堪又羞愧。
紧紧攥住裙摆,指甲在掌心掐出月芽儿形状的血痕。
或许她不该来的。
傅寒洲说过让她不必准备礼物,她觉得空手而来显得失礼,这才大出血买了束花,哪知在别人眼中不如一把杂草。
傅寒洲接二连三帮助她,别人有事相求,在能力范围之内,她理应全力以赴。
没过多久,顾正廷切过蛋糕,傅寒洲送她回学校。
路上她蜷缩在座椅中,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拿不出手,没能给傅寒洲长脸,反倒让他被朋友嘲笑。
她的满怀委屈化为愧疚。
“别把醉鬼的话放在心上。”刚坐上车,傅寒洲说道。
林栖愣了一下,心内疑惑傅寒洲怎么会知道她听见了,还是怕她多想,特意向她解释。
“你在说什么?我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林栖装傻,装作不知道才能让彼此都有台阶下。
出言冒犯她的人,是吴峰。
不能怪傅寒洲。
傅寒洲闻言了然一笑,偏过头看了她几秒,没再说话。
回到宿舍,林栖脱外套无意间碰到脖子,她摸着项链不由得苦笑。
傅寒洲随手送出的礼物的价值,足够买一颗肾,她就这样把一颗肾挂在脖子上。
她之所以愿意在生日宴上戴项链,是不想太过寒酸让傅寒洲丢脸,原想着宴会结束就还给他。
哪知她整晚都在想吴峰说的话,把还项链的事情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