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打铁声富有节奏。
一位肌肉结实的壮汉露着胳膊和胸脯正在铿锵有力地锤炼一把大刀,汗珠子顺着他有力的臂膀往下掉。可实际上现在已是深秋,他打铁的地方也是南北通透刮着风,面容上也是有着许多褶子,胡子花白,这是一位上了年纪却依旧干劲十足的老师傅。
专注地打着手中的刀,头也不抬就问他们:“要锄头、铁锹还是犁啊?”
南宫春水弯了弯嘴角,袖甩背着手,朗声道:“要刀!一把好刀!”
那老铁匠听见声音才停下打铁的动作,抬起头看向南宫春水,盯了好一会儿,拧着眉问道:“你是何人?”
南宫春水淡淡道:“故人。”
“叫什么名字?”铁匠又问道。
白发少年笑意更深了,“南宫春水。”
“你不姓李?”铁匠若有所思,表情又疑惑又怪异,“你和那家伙年轻时一模一样。”随后有了一丝了然,“你不是他的亲儿子?”
“噗——”百里东君忍不住笑了。
南宫春水的笑容消失了,连忙回头看看四周的行人,又皱着眉不满的看向铁匠,“怎么?难道在你眼里,他像是个有风流债的人啊?”
铁匠嗤笑一声,“当然。”复又手臂使劲抬起铁锤一敲,低下头继续打刀,“那个骚包,就算他有几个小孙子,我也不觉得奇怪!”
百里东君脸色瞬间难看,眼神像刀子般射向南宫春水,他没想到原来南宫春水年轻时是那样一个风流多情的人。那种死亡的威胁在这种时刻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果然是个老东西!
南宫春水脸色更是黑成一块炭!他当然感觉到了那种尖锐的目光,仿佛要将他凌迟处死。
立刻想给百里东君脑袋来一下,“他的话,你也能信?动你的脑子想一下!”
百里东君这下侧身躲过,没有让他得逞,反而擒住了他的手腕。臭着脸道:“你老朋友的话还不能信?你这个阴险狡诈的老骗子!”
“罗胜!还不快讲清楚!”南宫春水疾言厉色道,他急得快上火了。
兵神罗胜这下明白了,这毛头小子还真是李长生那个家伙。眼看着两个人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要反目成仇了,他立刻放下刀,用肩上的白巾擦了擦手,上前分开他们,“我那是调侃他的,李长生那个家伙,人虽然风流,但从来都是嘴上花花,对待感情是很珍重的。”
百里东君听了总算脸色好了一些,不过也还是对南宫春水起了疑心。
这个人活了那么久,会演些戏也不奇怪。若是阿离姐被他骗身骗心,痛苦憔悴。那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隐瞒下来,这不就是帮凶吗?
阿离姐对他不薄,他一定要替她盯着。还是找个时机把这些都告诉她吧。
南宫春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痛苦扶额。
“罗胜,看你干得好事!就这么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是你老实人能做出的事吗?”
我的幸福要是毁在了你的一张嘴上,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他此刻无比后悔,为什么要来这里打刀?剑心冢、名剑山庄远就远点,绕就绕啊!没有合适的刀?那百里东君难道就不能练双手双剑术吗?
“哎?我说什么了?那还不是你以前……”
“闭嘴!”南宫春水突然惊叫,紧张地看着他身后。
百里东君转身看过去,见到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竟然真是他的好朋友!
“鬼方笔笙?你怎么在这?”百里东君惊讶道。
那绑着俏丽的麻花辫、穿着红绿衣裙,半抱着上官难离胳膊的小姑娘不是鬼方笔笙是谁?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怎么在这儿呢!这里可是我的二师傅的打铁铺子!”鬼方笔笙扬起下巴略带傲娇的说。
“二师傅?你的师傅是这个铁匠老……人?”
“他可不是什么老人,健壮着呢!二师傅是兵神罗胜!是江湖上有名的锻造大师!”
罗胜听鬼方笔笙这样隆重得介绍自己很是开心得意。目光早就看到她旁边另一位漂亮的小姑娘,心情更是好极了,“哟!离丫头也来了啊?是不是又有上好的精铁要送给我啊?”
上官难离摇头,笑了笑,“这次可没有精铁。我路过这里,就过来看看您和阿笙。怎么样?我给您找来的这个徒弟,您应该无可挑剔了吧?”
“哈哈哈,那还真是无可挑剔。这丫头真是聪明伶俐,是打铁的一把好手!”
鬼方笔笙被夸奖了,有些不好意思,低下的头却是笑得开心,眼睛弯成了一双小月牙儿。
见他们两个注意力都被吸引走,各自找着熟人叙旧,南宫春水松了一口气。后背一凉,他才惊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咽了咽口水,面色僵硬地陪笑着。
“行了,都别站在外面了。快跟我进屋坐下说吧!”
罗胜乐呵呵地邀请他们进了屋。
……
室内众人散开坐下,几人喝着茶闲聊。
罗胜坐在主位上敲敲烟杆子,又伸进烟袋里掏着烟丝,他看向南宫春水,黝黑的脸上多少有些惊奇,“说说吧!你来干什么?你怎么又变成一副少年的模样了?一身的功力呢?如今弱的像个小鸡仔儿一样!”
“噗呲——”这下鬼方笔笙和百里东君都乐了,猛地喷出茶水来。
“咳咳!”南宫春水轻咳两声,严声提醒道:“注意你的言辞行不行!”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凑过去,手拨弄了一下额发,压着嗓音,含糊着说了一句,“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罗胜皱着眉,咬着吸了一口烟,眯起眼,不耐烦道:“行行行!快说吧!”
上官难离面不改色,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指尖点在杯壁上,喝了一口茶。
“关于我的外貌和功力,此事说来话长,我之后再告诉你。来找你是为了求一把刀。”南宫春水道。
“你要练刀了?”罗胜看向上官难离问道。
“不是给我的。”她轻笑了一下,茶杯冲左前方的少年一扬,“是给他的,是刚收小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