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冰窖内,彻骨寒意仿若实质化的冰针,肆意穿梭。幽森的入口处,缓缓步入两名身着血衣的老者,正是九幽殿令人闻风丧胆的左右护法——阴无极与阳无双。
阴无极身形佝偻却透着一股诡谲之气,仿佛一棵饱经沧桑、被霜雪扭曲了枝干的古松。一头稀疏杂乱的白发肆意披散,在冰窖寒芒映照下,泛着冷冷的银光,几缕发丝垂落在他那张沟壑纵横的面庞前,愈发衬出其面容的阴森。
深陷的眼窝中,两点幽光闪烁不定,犹如寒夜鬼火,随时可能择人而噬。如干涸血渍的暗红血衣上面绣着繁复诡异、似能勾人魂魄的符文,衣角随着他拖沓的脚步微微摆动,隐隐散发着一股腐臭气息,好似裹挟着无数冤魂的怨念。
阳无双则与他形成鲜明对比,身姿高大挺拔,宛如一座巍峨不可撼动的山峰,举手投足间尽显豪迈,可这豪迈之下,却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戾气。
浓黑的头发根根直立,如同燃烧的黑色火焰,肆意张扬。国字脸上,浓眉斜竖,一双铜铃大眼瞪视前方时,好像能看穿人的灵魂,眼中金芒时隐时现,恰似破晓时分穿透云层的日光,带着几分狂暴的炽热。
那身血衣紧绷在他壮硕的身躯上,鲜艳欲滴,恰似刚从战场屠戮归来,溅满的热血。胸前一块金色护心镜,光芒璀璨却又邪魅非常,在冰窖中折射出刺目的光,似在宣告他的勇猛与凶残。腰间一条玄铁宽腰带,上面挂着一串人骨制成的饰物,随着走动相互碰撞,发出“咔咔”的阴森声响。
莫千殇冷声道:“我不是说过,当我在冰窖的时候,若没有什么大事,不要轻易来打扰我吗?”
阴无极与阳无双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一抹惧意,赶忙上前两步,躬身行礼。
阴无极率先开口,声音干涩沙哑,仿若破旧风箱拉动的声响:“殿主,实在是有要事汇报,我二人万不得已才斗胆前来惊扰。”说着,他微微抬眼,偷觑了莫千殇一眼,见其面色阴沉如水,又忙不迭地低下头去。
阳无双紧接着上前一步,抱拳道:“殿主,近几年来,东北皓雪州与北方凛寒州的所有魔道势力,除了忘川阴墟的魔音门与冥河雾泽的黄泉宗外,其余尽皆被我们收服。只是另外七州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的山上仙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已然开始集结力量,频繁在咱们势力范围附近刺探。”他的声音粗犷豪迈,却难掩此刻的焦急。
莫千殇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抹冷厉光芒,犹如寒夜中捕食的猎豹,周身散发的气场愈发森寒。
冰窖内的温度仿佛又骤降了几分。
他负手而立,黑袍猎猎作响,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哼,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表面仁义道德,内里腌臜不堪,如今竟还敢主动来招惹我,真是找死。”
阴无极在一旁微微躬身,枯瘦的手指轻轻捻着胡须,沙哑着嗓子接话道:“殿主,他们这是怕咱们壮大之后,威胁到他们的地位。这些年来,咱们韬光养晦,已然让他们坐立难安。现在他们既然有所察觉,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依老奴之见,咱们得早做防备才是。”
莫千殇微微点头,神色冷峻:“无妨,他们虽有所察觉,但想要摸清咱们的全盘计划,还早得很。阳护法,你且详细说说,那些正派都有哪些动作,可曾探查到我方的关键据点?”
阳无双挺直腰杆,声音洪亮如钟:“回殿主,据探子回报,主要是道一剑宗、快意谷与彩云城这三大宗门的精锐弟子,乔装改扮,分散在咱们势力范围周边的城镇村落,四处打听消息。不过,咱们的据点隐蔽,至今尚未有暴露之虞。”
“道一剑宗!又是道一剑宗!”莫千殇双眉紧蹙,冷哼道:“等着吧,迟早有一日,我要将你彻底颠覆。”他踱步走到冰棺旁,凝视着易霜雪绝美的容颜,眼中柔情与恨意交织,喃喃低语:“雪儿,你放心,即便举世皆敌,我也在所不惜。”
旋即,他猛地转身,面向二人,目光如炬:“阴护法,传令下去,让各据点的弟子暂且蛰伏,减少不必要的行动,避其锋芒。阳护法,你挑选一批精英死士,暗中盯住那些正派弟子的一举一动,倘若发现他们有进一步的动作,不必请示,直接格杀勿论。还有,密切关注魔音门与黄泉宗的动向,这二宗虽暂未归附,但若他们敢在背后捅刀子,我必让他们灰飞烟灭。”
说罢,莫千殇双手握拳,骨节捏得“咔咔”作响:“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道高一尺,还是我的魔高一丈。”语毕,冰窖内寒风呼啸,仿佛在为他的决心呐喊助威。
阴无极与阳无双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与决然,齐声应诺,快步退下,去执行莫千殇的命令。
夜幕低垂,黑云如墨,仿佛要将这苍穹吞噬,西南剑州大千王朝都城里,长安的繁华此刻也似被这夜色隐去,徒留一片死寂般的静谧。
四大国公府之一,苏府,那巍峨矗立的一处高楼之上,帝师苏白一袭素袍,衣袂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仰头凝视着那混沌不清的苍穹,但见星子隐匿,唯有月轮在浓云之后透出一抹惨淡的光晕,好似在悲戚着什么。
许久,苏白缓缓抬手,手中龟甲与蓍草摩挲,发出细微的声响。
他屏气敛息,开始虔诚占卜,一卦又一卦,蓍草散落,卦象渐明,可每一道皆是触目惊心的大凶之兆。苏白的眼眸深处,忧虑如涟漪般层层荡开,他深知,这风云变幻的世道,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而这王朝、这苍生,即将面临一场未知的劫难。
灯火通明的皇宫大殿内,牛油蜡烛燃烧得正旺,烛火摇曳,将殿内的金砖玉瓦映照得熠熠生辉。
皇帝刘景身着明黄色龙袍,端坐在那雕龙刻凤的御案之后,手中朱笔不停,正专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
他的面容略显疲惫,却依旧透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