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也为荷月,正是荷花盛开之季,宋府园子里的荷花也开了,好看极了。
但可惜院子不大,那一池荷也不多,叶倾舒知道京都哪儿荷多,可是外面去观荷的人往往也很多。
叶倾舒放弃了出府观荷的想法。
不过她前脚刚放弃,后脚宋枭就带着她要出府去泛舟赏荷。
通济河上一片荷,原本天天有不少小舟,全是些世家公子千金来泛舟赏荷的。
但今儿宋枭一来,大家忽然就都躲起来了,通济河上一下子没几只小舟了。
就连岸边也没几个人,叶倾舒想不到宋枭的骇名还有这等作用。
宋枭的舟是所有的小舟里最大最奢华的,里面布置得也很华贵,叶倾舒有些咋舌。
宋枭往后向她伸手:“怎么?”
不知哪里传出一阵吸凉气的声音。
主动伸手扶女娘,这还是那个声名狼藉的大佞臣宋枭么。
四面八方汇来打量的视线,叶倾舒有些不太自在。
宋枭抬眼一扫,那些视线很快消失了,简直堪比能止小儿夜啼的夜煞。
叶倾舒将手放进他的掌心,为了方便借力,她瞥了他一眼,趁着他的手没合拢。
她的手顺着他的手心,滑进了他的衣袖里,握住了他的手腕。
原本两人仅仅只是两只手接触,在叶倾舒的主动下,接触的面积陡然变多了。
叶倾舒的手小,根本抓不住宋枭的手臂。
宋枭怔住,垂头看她。
叶倾舒:“官人?”
她眸底清亮,仿佛仅仅是为了好借力,完全没有一点儿私心。
宋枭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轻巧地拉了过来。
“没什么,叶小娘子可要站稳了。”
叶倾舒拉住他的手不放:“那官人能否帮一帮我?”
宋枭勾起一个细小的笑:“叶小娘子想要我怎么帮?”
叶倾舒:“官人能否送我去坐下?”
“可以。”
宋枭几乎是半抱着她去了舟篷里面,肌肤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给对方。
叶倾舒揪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与他贴得更近了些。
宋枭收紧了带着她腰身的手,凑到她的耳边,压低声音咬牙道:“叶小娘子是什么意思?”
叶倾舒:“我怕摇晃的地方,从前都是兄长带着我的。”
宋枭手里用了力,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有我在,有何怕,摔不着你。”
叶倾舒:“好。”
她要是真的怕,她根本就不会来泛舟了。
两人进了舟篷里,岸上一下子叽叽喳喳了起来。
“啧,不是说残忍无度,煮鹤焚琴,近了他身的女子都没有好下场么,怎么看起来不像啊?”
“一码归一码,你忘了前不久,宋府才传出死了女娘的事儿。”
“但今日他对这女娘似是不同啊,是不是叶家的那个小娘子啊?”
“不是说只有她在他身边留下来了么,除了那小娘子也没别人了,原来再凶残的人,也会有动情的一面啊。”
外边的话传不到已经小舟的里面。
宋枭小心地将叶倾舒放下:“坐稳了。”
他正欲去小桌的对面坐,叶倾舒拉了他,手指用力得都有些泛白了。
宋枭半蹲下:“怎么了”
叶倾舒顺势小心地靠在了他的身上:“官人在,我才能坐稳,晃来晃去,我怕待会儿东倒西歪的。”
宋枭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微微扬眉:“叶小娘子不嫌热?”
嘴上这么说,但实际却是立马在她身后坐下,以半拥着的姿势,充当了她的倚靠。
叶倾舒指了指旁边的冰盆:“有这个不怕,河上也凉快。”
贴得太近,不妥,宋枭往后靠了靠,稳稳靠住了,一边腿踩在叶倾舒身侧立着,就像椅子的扶手。
叶倾舒眼眸一转,像寻找依靠一样,不安地往后缓慢又轻轻靠在他立着的膝盖上。
宋枭的腿一绷,立得更稳了,看着她偷偷松了口气,他禁不住笑了笑。
怎么,她还怕他不让她靠?
她根本不知道他等这些时刻,等了多久。
他敛起睫羽,看着她纤薄的后背和纤细的腰身,他方才拥过,一只手就能握住。
叶倾舒能感觉到身后滚烫的视线,从她的背上滑到了她的后腰上,她不觉僵了僵。
她细微的动作,逃不过他的眼睛,他吩咐了一声。
“将两侧小窗打开。”
舟篷两侧都有小窗,开了小窗,卷起小帘,就能看到外面河上的荷。
小舟慢慢离了岸,窗一开,篷子里明亮又凉快了起来。
两人面前的小桌上有糕点和茶饮,水荷相映,又有细风拂过,良辰好景,叶倾舒慢慢放松了些,彻底靠上了宋枭的腿。
宋枭捏着腰坠儿,愉悦地甩着把玩。
一听到宋枭要去泛舟赏荷,魏凝也来了。
“小娘子,打听到了,那边那只小舟就是宋官人的小舟,只是…”
魏凝:“只是什么,有话快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只是宋官人不是一个人来的。”
魏凝声音冷了下来:“是和叶倾舒?”
“回小娘子,是。”
魏凝转身重重给了那个丫鬟一巴掌:“偏偏要说些晦气扫兴的话。”
她这是在拿下人出气,小丫鬟畏畏缩缩说着对不住。
窗外的景很好,叶倾舒眼睛看不过来,嘴上也没闲着。
宋枭点着她喝着冰饮的次数:“用完这碗,不准再用了。”
叶倾舒:“那岂不是辜负了这好景,而且这饮子也不是很凉,官人试试。”
她捧着冰饮的小碗,对着宋枭示意。
宋枭忽然倾身,虚虚贴上她的后背,就着她的手,喝了她手上那碗饮子。
叶倾舒捧着小碗呆住,她不是叫他试她手上这碗,这碗是她用过的。
而且宋枭喝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还怕她端不稳似的用手托了托。
宋枭舔了舔唇边:“哪里不凉,是你用了太多了。”
他拖着碗底的手,摸上她的手指:“手都凉了,去外边晒晒去,正好可以赏荷。”
叶倾舒将碗交给他:“好。”
她还记得自己怕摇晃,没有自己起身。
宋枭放下碗,站起身,朝她伸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