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宋枭上完药,叶倾舒发现他的表情有点儿不妥。
“官人,可是我弄疼你了?”
宋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一想起他踹开门看到的那一幕,他就想起了那个月夜,宋枭忽然干呕了起来,
叶倾舒连忙伸手去扶他:“官人,你怎么了?”
宋枭挡开了她的手:“别,别碰我。”
叶倾舒垂眼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她垂下了手。
“官人,我这就叫人将大夫请回来。”
宋枭捂着自己的嘴:“不用,只是有些恶心,你离我远一点儿。”
叶倾舒脑袋里嗡一声,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了。
他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是回过味来了,在嫌弃她?因为刚才的事儿?
宋枭像是待不下去了一样:“我就在隔壁,有事儿叫人来唤我。”
叶倾舒木木的回应:“是。”
宋枭一进了书房,整个人就开始涣散了。
他明明就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还要让她去经历。
严嬷嬷跟他禀告过宋崖的心思。
他也知道雪信手里有一些特殊的东西,那些东西迟早有一天会用到他的身上。
如果能借此叫雪信先用了,正好一石二鸟。
他以为他能及时赶到的。
可他赶到看到的那一幕,他瞬间就失去了理智。
他太自信了,不该拿她去冒险的,万一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儿该怎么办。
他真应该早点儿料理了宋崖的,不应该放任事情发生的。
宋枭按着刺痛的眉心,一点点坐下。
隔壁,叶倾舒洗掉了手上的药膏。
宋枭对宋崖下手一点儿也没留情,应是很厌恶宋崖,
难道就因为自己被宋崖近了身,就遭到了他的嫌弃?
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还是暂时离他远些吧。
但这件事看宋枭的反应,好像跟他也有关系,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
也不知是不是白日那事儿,叶倾舒做了一夜的噩梦。
她还以为今早要自己用膳,没想到宋枭会在等她。
他不是昨晚还恶心么?
今日就来陪她用膳,能吃得下去么?
宋枭自然也不好受,他一夜未眠。
两人对视时,都看到了对方明晃晃的憔悴。
严嬷嬷:“小娘子,昨夜做了一夜的噩梦。”
宋枭盯着眼前憔悴的人,声音涩得厉害:“今日多歇一歇。”
叶倾舒:“是。”
她歇是歇了,但一整天都恹恹地待在榻上,用膳用得也甚少。
宋枭没有去上值,从自己的院子里赶来,看起来很着急,眼里是怎么蒙也蒙不住的担忧。
“怎么不好好吃东西?”
叶倾舒:“我吃了。”
宋枭在她身边坐下:“嬷嬷说,你吃得很少,精神头也不好。”
叶倾舒换了个姿势,避了避他。
宋枭瞧着她的动作,面色微黯:“你还在想着昨日的事儿么?”
屋里凝滞半晌。
叶倾舒开口:“官人,我想出府散散心。”
宋枭答应得很快:“好,本来也没拘着你,你要去,带上严嬷嬷,玉醉藏春与厮儿们即可。”
叶倾舒有了点儿精神头:“官人的意思是,我可随时出入府邸?”
宋枭:“嗯,但不可一人出府。”
叶倾舒脸上带了点儿笑:“好,谢谢官人。”
没想到目的如此轻易就达到了。
心情好的叶倾舒用膳自然用得多了些。
宋枭也放心了些。
宋崖被打了个半死,现在听到宋枭的名字就浑身发寒。
但他也反应过来自己那天的不对劲之处了。
就算他平时再荒唐,他也不至于这么急着要抢宋枭的人,像中了邪一样。
“你去,叫宋枭过来。”
厮儿正要去请宋枭,宋崖又忙叫他回来。
宋枭现在对于宋崖来说,就像活阎罗一样。
脸上的伤现在还疼得要命,他可不敢再见宋枭了。
他道:“罢了罢了,你只去传个话就好。”
宋崖对着厮儿一番耳语后,吩咐道。
“快些去,记得,这番话一定也要叶小娘子听见。”
厮儿:“是。”
下人在外小心翼翼通报:“郎君,阿郎派了人来,有要事要跟郎君禀告。”
宋枭和叶倾舒闻言,同时停了箸。
宋枭看她:“你不必管,安心用膳,我出去看看。”
叶倾舒:“嗯。”
虽说如此,她还是分了些神。
厮儿没有收敛声音:“禀郎君,阿郎说他那日神智不清,对着叶小娘子做出了那种事情,是被人下药了,还请郎君一定要揪出给阿郎下药陷害之人。”
宋枭眼神泛冷地看着他。
厮儿低了头:“这也是阿郎吩咐的。
宋枭面容很淡:“如此聒噪,下去领罚。”
厮儿腿软的跪了跪:“是。”
叶倾舒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菜。
果然是这样,她那时就觉得宋崖的神态不太对。
给宋崖下药,还冲着她来的,叶倾舒想不出其他人。
但这个雪信会不会太嚣张了点。
就算她是被宋枭放在眼里的人,也不该这么明目张胆对自己下手。
她真的只是个女使么?
不知道宋枭这一回舍不舍罚她。
之后,宋枭就去了书房。
雪信倒是沉得住气儿,浅笑着给宋枭上茶。
宋枭:“我爹说有人给他下药了,府里就这几个人,你说会是谁干的。”
雪信:“奴不敢乱下定论。”
宋枭:“你但说无妨。”
雪信还真敢说:“许是阿郎自导自演,又许是叶贵女自己...”
宋枭打断她的话:“这么说,你觉得我是很好糊弄的人?”
雪信:“不敢。”
她只是很自信自己的动作做得很干净,宋枭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
宋枭手指磕了磕茶桌:“经常跟在你身侧的那个小丫鬟是叫枝儿吧。”
雪信:“是。”
“她近些日子倒是常在我爹身边出现。”
雪信信手拈来:“许是个想要爬床的不安分丫鬟。”
宋枭:“那就发卖了吧。”
雪信表情未变分毫:“是。”
宋枭瞥她一眼:“你身边的人,你亲自去发卖。”
“还要,你管教不严,按规矩,该领什么罚,想必自己也清楚。”
雪信终于有了点儿反应:“是。”
郎君这显然是在换着名头来罚她。
从前,郎君可不会这么对她。
不就是个叶倾舒么,她实在不懂郎君为何要如此护着叶倾舒。
这巨大的落差感令雪信心里头的火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