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佑知道,他妈之所以不再好奇,是因为她心里已经明白了。
他以为二叔的身份曝光,怎么也要等到下山之前,是他高估了二叔的能力,还是低估了她妈的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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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只是今天早晨,这一段时间以来,江竹芽便感到哪里有点不对,此刻,她忽然明白了,这白知青,知青的身份本是假的,加上姓白,那日初见时孩子们的表现,以及他能为孩子们杀人,还有对小天霖与其他孩子不同口味的精准把控,无一不在说明一个问题,他是孩子们的亲人。
孩子们是住在京市军区大院的,这个白知青最初给他的印象是什么,军人。他是孩子们的什么人?父亲?叔叔?兄长?
不重要。
也是,那样一个家庭,哪能把几个孩子丢在外面不管呢,但凡腾出手,都会找过来吧。
怎么找到他们的呢?她自认为隐藏得还算好,隐姓埋名到民旺大队也是随机应变,难道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孩子们和家人取得了联系?
应该没有,她相信孩子们如果想找家人,一定会和她说的。
忽然她想到了办户口时天佑给她的地址,他说这个地址绝对安全,这应该是他和家人事先约定好的,他们的家人应该是顺着这条线找过来的吧。
两个包子吃完,江竹芽想明白了,之前所有她看在眼里的不对劲,现在换个思路看,啥啥都对劲了。
孩子们极力表现得一本正经,可是,亲昵小动作不由自主,白知青努力的表现冷淡,可是那关切的眼神掺不了假。
还有小冰冰,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她说她喜欢这个叔叔,还把最大的一块排骨送给他,小冰冰的大脑受了刺激,很多事不记得了,却仍能感受的他的亲近。
既然一切都明了了,她也不再关注他们之间的互动,现在这个时代,各人有各人生存的法则,太多的身不由己,谁都不必强求谁一定要做到坦白,她只要知道孩子们还是她的孩子们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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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竹芽对待几个孩子的态度一如既往,对白知青却冷淡了许多,白战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不觉中,对江竹芽的好奇心继续加一。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思想上是达到了一定的高度,但是行为上还是能带出些许情绪的。
白战煜不知道原因,白天佑却门清,他妈迁怒了,舍不得埋怨他们几个,怨气都撒到二叔身上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啥也不知道。
“妈,你小心点,这石头有点滑,妈,我扶着你。”白天佑其实也是有不知不觉的改变,因为心里有藏着隐瞒的愧疚,他对江竹芽更殷勤了些。
“好,谢谢大儿子。”江竹芽搭着白天佑的手过了小溪,饶是这样,还是滑得身形晃了好几下:“没有你提醒,我搞不好真要掉到水里了。”
“妈,你大胆走,我肯定扶好你。”
走在前面拉着白天霖的白战煜,把母子两人的对话听到耳朵里,嘴角直抽抽。
大嫂这个妈,这些年加在一起,都没有听过白天佑叫这么多次的妈吧。
顾了大家,便顾不上自己的小家,这也无可厚非,只是,如今的大家,让他们这些辜负了小家的人,心寒了。
会好的,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白战煜不断的在心里打气,坚定自己内心的信念。
孙一兵走在最后,他就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如果他不刻意说话,可以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江竹芽忽然觉得,这也是挺不小的本事,果然,部队里出来的人,哪个都不能小瞧。
上山的路很难走,可以说基本没有路,多年前人们上山走的路,早就湮没在岁月的荒草中,平常人肯定是分辨不出的,但这可难不倒白战煜这个常年出任务的兵王。
出任务还能选择地点吗,国内国外,城市乡村,森林荒漠,高山高原,指哪打哪,既有能迅速融入人潮汹涌的城市的本事,也有在原始森林中自己自足的能力,所以,他们一直走的,都是原本是路的路。
烈日当空,正午时刻,一行人又爬上一座小山峰,全部人都是汗流浃背。
“休息一下,打个尖。”白战煜吩咐。
包子是昨晚吊在水井里了,今早吃可以,但是留不到今天中午,中午他们只有馒头,好在天不热,不会太硬,直接吃就行,江竹芽带了一点咸萝卜切成的片,每人分两片配着馒头吃,不但能让馒头变得有滋味,还能快速的补充因为出汗流失的盐分。
白战煜:奇怪,这小丫头片子怎么知道这个的?不知不觉中,对江竹芽的好奇心再次加一。
他那白房子里啥也没有,昨晚是想着顺脚去大队部院里的咸菜缸里捞一个咸菜疙瘩的,临时接到一个讯号,他赶紧去接头,回来后都到凌晨了,那李正直已经在大队部院里坐着抽烟袋了。
这大队长过于爱岗敬业了。
江竹芽如果知道他这个想法,会告诉他这个咸菜疙瘩也来自大队部。昨天她让白天泽管陈保管要来的,白天泽那小嘴叭叭叭一顿白话,搞得陈保管认为他们娘五个顿顿都没菜吃,都没等白天泽开口要,主动捞了一大碗咸菜疙瘩让他带回家,江竹芽数了数,居然有六个。
包子能吃两个,馒头江竹芽只能吃一个,馒头太大太占地方,吃完饭要解决一下个人问题,她说:“你们歇着,我附近走走。”
白战煜和孙一兵明白这话的意思,白天佑和白天泽这两个小东西也知道他妈要干什么,苦了白天霖这小东西,他一骨碌从坐着的地上爬起来:“妈妈,你去哪儿,我和你作伴儿”
江竹芽:知道你是妈妈贴心的老儿子,但是作伴儿,大可不必。
江竹芽尴尬脸,白天佑拉着白天霖的衣角强迫他又坐下来,白天霖不知道为啥,但是,他是哥控,听哥的准没错,于是,默默的一声不吭的坐下了。
江竹芽往背阴的坡下走,那里是一大片原始的松树林,只要走进去,外面便看不到了了。
只可惜,想象很丰满,现实骨感,树林的地面是多年落下的松针,又松软又滑,加之坡度又大,江竹芽一时不察,踩进一个被松针填满的坑里,坐了个屁股蹲,人就像坐滑梯一样滑下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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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运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