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直正在大队部和保管员,会计,一起清点他拉回来要用于烧酒的东西,忽然看到他的小孙子满头大汗的跑来。
在狗蛋断断续续的叙述中,他感到大事不妙,这黑蛋怕是要对这三个孩子下死手,他下了死手,还有二赖子顶缸,再加上他年纪小,即便是出了人命,他也还是会没事儿!
这个孩子,在他的坏被大白天下之后,便丝毫不隐藏了吗?害人的手段也从暗处到明处了吗?
他活到五十多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孩子,等他成年之后,会成为一个怎样的恶魔。
又狠毒,又有心机,他都不敢想,太可怕。
还有那个二赖子,踢寡妇门,挖绝户坟,母猪从他跟前过,他都恨不得脱裤子,狗剩说那小媳妇子去救孩子了,这要出事,都不单是人命的事,他前几天刚接了王主任的电话,这小媳妇子被县里看中了,正在完成什么和外国有关的政Z任务呢,要是出了事,他都兜不住啊。
一想都双腿发抖,后脖颈子冒冷汗。
“快,快走,去救人。”李正直叫着李会计,陈保管员,和几个在大队部屋里打扑克的壮小伙子,连跑带颠的往北二节地赶,路上遇见出诊回来的赤脚医生小赵。
小赵问明原因后也赶紧跟了上来,保不齐会有孩子受伤,他正好带着药箱呢,那几个孩子长得好,还有礼貌,他见过几次,很是喜欢。
怎么就被那个叫黑蛋的死小子盯上了呢?那死小子有一回想偷他的安眠药,被他发现了,从那以后,他起了防着他的心,幸亏是他机警,有好几次都差点让他成功了。
若是用从他这偷的药害了人,那岂不是他的罪过。上升到因果报应,也跑不了他那一份。
等到一行十来人到达北二节地的杨树带,入目的就是这样凄惨的一幕。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被捆绑在树上,小的哭得快晕了,大的满身都是血痕,而最惨的是坐在地上的那个小媳妇。
她后背的衣服都破了,露出斑斑血迹和伤口,而她怀里,还抱着一个毫无生气的孩子。
坏了,出人命了。
李正直正面对上被江竹芽抱在怀里,毫无生气的白天泽,头发根都立起来了。这是个欢实得像小牛犊子一样的小子啊。
“小赵,快,快去看看,怎么回事。”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小赵身上还背着出诊的药箱,赶紧扔了箱子,几步奔过去,等到手指感受到那细弱的鼻息,脉搏也还微弱的跳动着,才稍稍松了口气,这时,已经有人给白天佑和白天霖解开了绳索。
白天佑浑身都是被打的伤痕,捆绑绳子的地方,因为用力挣扎也都磨破了皮肉,谁看了谁心疼。
那最小的孩子,不过六七岁,身上也有被打的一道道伤痕,看得人头皮发麻,这是人干的事吗,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呢。
“还活着。没死。”小赵赶紧把探知到的情况第一时间告诉李正直。
李正直这才长出了口气,马上问:“是不是黑蛋和二赖子干的?”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大队长,你快去抓他们,他们听见你们来了就跑了,这两个人想杀了我们,他们想杀了我们,我二弟,我二弟怕是要不行了吧,呜呜呜.......”白天佑用手指着白战煜和孙一兵离开的方向,哇哇大哭。
“你二弟没事,别哭,我们马上送他去医院。”李正直吩咐,“赶紧抱上他去公社卫生院。”
“大队长,快救救天泽,他还这么小。”江竹芽抱着白天泽哭得脸上满是泪水。
“小赵,抱上孩子,你比别人会抱。”这李正直在关键时刻还是智商在线的,小赵是赤脚医生,知道怎么做能不再伤到孩子。
“卫东,卫国,带着人去追!”这是他的两个侄子,两个人带头走出树带,在土质松软的玉米地边发现了两排脚印。
“往这跑了,这有脚印。咱们顺着脚印追!”
“正是两个人的脚印,一大一小,肯定是他们的,快追没准能追上。”
这时,白天佑在后面无比担心的喊:“叔叔大爷们,你们要小心,他们有刀!”
一听说有刀,十来个快速往前追的脚步明显的慢了下来,“卫东,卫国,你们跟着脚印追,我们几个从地边上包抄。”有三四个人没有进玉米地,顺着玉米地边往前走,走在前面的卫东和卫国踌躇了一下,还是带着人进了玉米地。
李正直看到小赵大夫已经从江竹芽的怀里接过了白天泽,吩咐李会计说:“你拿上小赵的药箱,和他们母子几个去卫生院,他们三个的伤也得看看。”
“药费咱们大队上出。”
李正直看着互相搀扶着,惨不忍睹的母子三人,“我留下来看能不能抓到他们两人。”
转头看了看陈得禄:“你也回去吧,一院子的东西呢,记好账入库,别被人浑水摸鱼了。”
*
白天泽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四面白墙,鼻子里是记忆深处的一种味道,他好像回到了那夜他们躲藏的那个医院。
“大哥,天霖,冰冰.....”他艰难的喊着,他们都在哪里,为什么听不到冰冰的哭声,那个假妈妈呢,现在是捡到假妈妈了,还是没捡到 ,这段时间是真实过的日子,还是,他还在那个夜里,只不过是他做了一个梦。
他想起来去找哥哥和弟妹,可是他一动,脖子就剧烈的疼痛。
他以为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喊,可是发出的声音还是非常小,虽然他的声音小,可是白天佑还是听到了:“天泽,你醒了。”大哥担忧的脸出现在他头的上方。
大哥的脸上有青紫,有红肿,忽然他记起了发生的事:“天霖呢?天霖呢?”
“别担心,天霖睡着了。”白天佑拍着他的肩安抚他。
“妈......”他想问妈怎么样了,他好像白妈妈抱着过,可是他的脑袋有点混沌,不确定他们真实曾经拥有过那么好的妈妈,他怕那是他想象出来的,他要是一问出口,那个想象出来的妈妈会像美丽的肥皂泡一样破裂了。
“妈受伤了,去上药还没回来。”白天佑摸索着白天泽的肩头,慢慢的说:“她一直守着你不肯离开,她的伤很严重,已经开始发烧了,是院长来了骂了她一顿,说再不去处理伤口,一会儿孩子醒了,她却要躺下了,谁来管孩子,她才去的。”
白天泽的脑海中又有一瞬间的恍惚,难道是他们的亲妈妈回来了吗?他想问是亲妈妈还是假妈妈,可是假妈妈这三个字他说不出口,假妈妈这个词不知道何时已经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是,江竹芽?”白天泽说。
白天佑以为弟弟的脑袋受了伤,糊涂了,糊涂了也没忘了妈妈的名字,青青紫紫的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笑容,继续抚摸着他的肩说:“是,是江竹芽,我们的妈妈江竹芽。”
“她为了救你,后背被打烂了,都一声不吭,一秒钟都没有停下给你解绳子的手。”
原来,不是梦,真的有个妈妈叫江竹芽,白天泽笑了,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这一次,他是安心的睡着了。
妈妈在,他不担心,也不怕了。因为那时,他听见妈妈说:妈妈来了,不怕,有妈妈在,不怕。
*
用爱发电,用爱发电,用爱发电,发电让小天泽快点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