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梓禁和林遥在肃王府附近待了一个晚上。天快亮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一身狼狈的李成责和吴俊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分两条路悄悄跟了上去。
李成责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原本笔挺的锦袍此刻沾满了泥污,下摆还被撕扯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随着他的脚步晃荡着,鞋子也不知何时掉了一只,每走一步都能看到他沾满污泥的脚底。他的眼神中满是疲惫与庆幸,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时不时警惕地回头张望。
而他身旁的吴俊状况更是凄惨。他的嘴角淌着鲜血,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前,将衣服染出一片片刺目的殷红。一只眼睛高高肿起,几乎眯成了一条缝,脸颊上布满了青紫的瘀伤,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像是被人用利刃肆意划过,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正不断从伤口中渗出,染红了他的衣衫。尽管如此,他依然强撑着,眼神中透着一丝坚毅,随时警惕着李成责身边的危险。
谢瑶和张梓翎仗着没人能看到他们,早早的就飘了过去。看着这主仆俩的惨样,两人都倒吸了一口气。
“大嫂,这不是四皇子吗?他怎么也会被打成这样?”
孩子天真的话语,让谢瑶不知如何回答。李成责是真的惨,一个皇子,被另一个皇子羞辱、欺负到了这个份上。
走出肃王府一段距离后,张梓禁和林遥加快脚步,刚准备跟上去。一支吹箭就射向了李成责的后脑。
“啊!”张梓翎害怕的惊叫一声。
谢瑶一边捂住张梓翎的眼睛,一边用最快的速度飘了过去。可惜她是灵魂,飘过去也没用。
“殿下。”
吴俊大喊一声,抽刀防守已然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只得把李成责往前猛的一推。
李成责的一条腿本来就是跛的,没穿鞋的情况下,被这么一推,整个人都扑倒在地。吴俊用胳膊硬生生接了那只吹箭,这才腾出手来抽刀警戒。
这时候,张梓禁和林遥也到了。和他俩一起出现的,还有好几名刺客。
“护住殿下。”
张梓禁冲林遥大喊一声,自己和吴俊朝那几个刺客冲去。
顿时,众人都混战在一起。谢瑶拉着张梓翎,本想躲得远远的。可她实在担心张梓禁他们,把张梓翎安顿好,她严肃的和他说:
“翎哥儿,你听话。就在这里待着,不要看。”
张梓翎从未看过谢瑶如此严肃的表情,不由害怕的点了点头。
谢瑶抱了抱他,然后转身朝张梓禁等人的方向飘了过去。
她看了看,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些和张梓禁他们对战的人,与其说是刺客,不如说是土匪。与其说他们是来杀人的,不如说他们是来吓人的。
没过一会儿,张梓禁和吴俊就把那些人打跑了。万幸,李成责除了面色更加苍白外,身上毫发无伤。倒是张梓禁,左肋被刺了一刀,还好伤的不算重。
“殿下,您没事吧?臣来迟了,请殿下恕罪。”
张梓禁走到李成责面前,抱拳行礼。
李成责伸手一托:“快起来,今日多亏了你。”
“殿下,臣昨晚去了靖王府。”
张梓禁一句话,李成责瞬间就明白了他做了什么。看着他身上那件喜服,李成责更加愧疚。
“张兄,是我对不起你啊。”
“殿下不必如此说,这是臣的分内事。”
张梓禁说着,身子踉跄了下,看的谢瑶心惊胆战的。
“张兄!快回去吧,你今日还忙着呢。你放心,今日知事我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今日所受的屈辱,还有你身上这一刀,他日我们都会找回来的。”
李成则帮林遥扶住张梓禁,并且给出了承诺。他的双手紧握,牙齿紧咬,整个人都在隐忍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谢瑶知道,李成责这次是真火了。毕竟看他这样就知道,昨晚李成易定然是狠狠的羞辱、警告了他一顿。
“多谢殿下。”
张梓禁同样用一双深邃的眼睛回望李成责,此时此刻,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因为张梓禁和吴俊身上都有伤,两对主仆没说几句就各自分开了。
林遥扶着张梓禁,眼底满是担忧。
“公子,您没事吧?我们先去医馆吧。”
张梓禁摇了摇头:“没事。天快亮了,直接回府吧。一会儿她要见父母呢。”
听到这句话,身后的谢瑶有些难受。当年,张梓禁回来的时候,她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是有些埋怨张梓禁的。可如今才知道,张梓禁当时身上有伤。他刚才说的那个“她”,指的是自己吧。张家人都不是好相与的,张梓禁是怕自己一个人面对他们吃亏吧。
林遥自然也听懂了,叹了口气,又问:
“可您身上这一身伤怎么办?”
张梓禁今晚出门去了哪儿是不能说的,这一身伤自然也无法解释。
“从后门走,直接去小院。简单包扎一下,换了衣服再回绿柳居。”
张梓禁抬手捂住额头,脸上满是疲惫。
“大嫂,大哥哥之前不是说三殿下不会杀四殿下吗?刚才那群人是怎么回事啊?”
回去的路上,张梓翎问谢瑶。他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可他也能想到,刚才那群人大概是三皇子的人。可大哥哥说过,三皇子不会杀四殿下的呀。
谢瑶听了这个问题,不由感叹张梓翎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于是她笑着点头,说道:
“是啊,你大哥哥说的对。那群人只是来吓唬四殿下的,不是来杀他的。”
她没说的是,之后李成责就算想把事情闹大,这群人的背后肯定也查不到李成易。事情最后的解决方案肯定是以李成责太过倒霉,路遇劫匪结案的。亦如当年遭了无妄之灾的张梓禁。
张梓禁和林遥回到侯府,避着人直接去了小院。他们刚从这里搬出来没多久,衣物、药品都还算齐全。只是小院里的衣服都是旧的,穿着这一身去见张安夫妻未免有些不妥。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谢瑶知道张梓禁之后要包扎伤口,不想让张梓翎看到血腥的场面,她直接把孩子打发走了,自己跟进了张梓禁原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