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禹对此十分愤怒且重视,正准备调边防军来清剿这群流匪。但南边的兵马,一直是由大将军周岭统帅,他正是三皇子——肃王李成易的亲舅舅,也是贵妃的亲哥哥。离炎陵城最近的一支守军的将领,叫马宏远,他正是周岭的属下。
鉴于朝中文臣武将向来不对付,后宫闵皇后和周贵妃多年又针锋相对。李成禹调兵,马宏远虽然不至于不听令,但到底也是件麻烦事。现在他和张安就正在讨论此事。
“侯爷,本王亲自去见马将军,让他在一日之内务必调兵。你不若在丹凤城再待一日,也好把这里的事稳定稳定。”
李成禹要亲自去见马宏远,张安怎么可能还留在丹凤城?他当即摇头,坚持道:
“不可啊,殿下。还是由老臣去吧,您留在丹凤城吧。”
其实李成禹派人去找马宏远就行,但是因为之前说过的原因,李成禹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
张安和李成禹你推我让了半天,才定下了行动方针。因为李成禹坚持,最终还是由他带着人去找马宏远。但张安也不留下,而是带人先往炎陵城赶。
这时候,李成禹的一个亲随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刚才疫区传来消息,张大公子起热了。”
闻言,李成禹看向张安。
“侯爷,现在去炎陵不安全,张大公子既然也病了,你要不要再留几日?”
张安本就不在乎张梓禁的生死,如今李成禹要走,他怎么可能留下。于是当即道:
“不必了,丹凤有黄太医,想来犬子也应当没有大碍。老臣还是先去炎陵看看吧。我倒也不信,那群流匪有这么大胆,连朝廷的钦差都敢抢。”
听到这里的谢瑶,实在听不下去了。破口大骂道:
“张安,你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明明是不在乎你儿子的死活,非要弄的好像大义凛然似的。简直无耻。还有啊,人家流匪抢的就是你。”
这最后一句可不是气话,谢瑶保证,这绝对是一句大实话。因为不管怎么想,张安都只会是在这一次被抢的。
可惜那两人听不见她说的话,自然也不可能听劝。不仅如此,李成禹还就此夸了张安好几句,承诺一定会帮他在皇帝面前多说两句好话。听的谢瑶是眼前一黑又一黑。
张安以时间紧为由,根本就没去看张梓禁一眼,就组织人准备往炎陵而去。不过谢瑶怀疑,他应该是不想染病才没去看张梓禁的。
眼看着张安准备去炎陵了,张梓禁那边,别说跟着一起去了,人到现在还没醒呢。不用想,他肯定要暂时留在丹凤了。如果是这样,那谢瑶就面临了一个问题。她实在想知道,张安是怎么被抢的。可如果一天之内,没有遇到劫船的,那谢瑶就会回到张梓禁身边。到时候她是再飘着去找张安啊,还是留在张梓禁身边啊?
谢瑶很是纠结,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跟上张安。张梓禁是肯定不会有事的,与其留在他身边什么都做不了,还不如跟着张安,看看导致她嫁入昌平侯府的罪魁祸首是什么。
于是在当天下午,张安就带着钦差队伍的一大半人走水路往炎陵城出发。而李成禹带着剩下的人去找了马宏远。丹凤城这里,由丹凤知府负责,张安他们还把一部分大夫留了下来。
……
天阴沉沉的,乌云压顶,看不见一丝阳光。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行船,但倒是便宜了谢瑶。她坐在船舷上,看着压抑的天色和船上正忙碌的船夫、严阵以待的士兵们。缓缓陷入了沉思。
朝廷的钦差队伍,怎么都有个几百人。这其中,一大半还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的船也不是这一艘,光是护卫的船只,就不止一艘。这种情况下,真的会有流匪如此不长眼的来劫船吗?
而且这些流匪饿都要饿死了,哪来的船和兵器与朝廷的士兵对抗呢?
之前谢瑶从没想过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可现在,自己站在船上的时候,迟钝如她,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正在她思绪飘飞的时候,就听到一个了望的士兵大喊道:
“警戒,有不明船只正在靠近。”
谢瑶一愣,瞬间飘了出去。远远的,她就看到了十几艘尖头小船正极速朝这个方向而来。
带头那只船上,被许多人簇拥在最中间的是一个独眼的健壮男人。只见他右手持一把板斧,左手抬起,向下一挥,大喝一声:
“给我冲。”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数十只尖头小船极速朝朝廷的船队冲来。
谢瑶大惊,在心里疯狂道:
“疯了疯了,竟然真的有人敢来抢朝廷的船。”
……
随着独眼男人声嘶力竭地一声怒吼,恰似恶狼出笼的流匪们,驾驶着小船在滔滔江浪中如鬼魅般飞速穿梭,转瞬之间,就如黑色的潮水般涌向朝廷船队。
率先发难的是一名精瘦如猴却满眼凶光的流匪,他身形矫健,如敏捷的猿猴般纵身一跃,抢先跳上了官船甲板,手中那把寒光闪烁的弯刀,裹挟着呼呼风声,朝着离他最近的士兵恶狠狠地砍去。
士兵反应亦是机敏,迅速举枪招架,金属碰撞间,火星四溅。刹那间,更多流匪仿若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前赴后继地涌上船,凭借着对小船灵动自如的操控,在船与船的间隙间跳跃穿梭,与士兵们短兵相接,展开了一场惨烈的近身肉搏。
朝廷士兵训练有素,临危不乱,在将领的指挥下迅速结成紧密的防御阵型,长枪齐刷刷地刺出,如密不透风的枪林,暂时将登船的流匪抵挡在外。
一位身材魁梧、满脸坚毅的将领,手持长剑,威风凛凛地站在船头,大吼一声,身先士卒地冲入敌阵,长剑一挥,精准无误地刺倒了一名冲在最前面张牙舞爪的流匪。
士兵们见此,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得江水都泛起层层涟漪,仿佛要冲破这阴沉的天。
独眼男人见手下久攻不下,恼羞成怒,他那仅有的一只眼睛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粗壮的手臂高高举起板斧,大踏步地跳上张安所在的主船。
此人身材壮硕如熊,力大无穷,板斧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所到之处,木盾如同脆弱的纸般被轻易击碎,长枪更是应声折断。士兵们见状,一拥而上,试图将他制服。可他却仿若无人之境,三两下就砍倒了一片,鲜血溅满了他的衣衫,愈发衬得他狰狞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