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雨幕在玻璃窗上蜿蜒成扭曲的纹路,将外界的昏暗与不安一同裹挟着压进室内。
高方游的指尖抵在冰凉的门把手上,门外传来的女声带着哭腔,像浸透雨水的麻绳,在寂静的屋内勒出紧绷的回响。
“拜托了,方游先生!求求您了!”那声音里混着压抑的抽噎,“我们住的楼层实在太低,外面到处都是丧尸,只能带着食物来避难……绝对不会添麻烦的!”
尾音被哽咽绞得支离破碎,却在提到‘食物’二字时,隐约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高方游的眉峰微微蹙起。称呼的怪异更让他警铃大作,因为邻居之间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他。
门外持续不断的哀求声如同钝刀,在道德与警惕之间来回拉锯,终于让他缓缓转动了把手。
门缝裂开的瞬间,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高方游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本能地要将门重新合上。
然而,门外那人反应极快,手猛地楔进门缝,伴随着‘咣当’一声闷响,凄厉的惨叫骤然炸开:“啊啊啊!方游兄弟!咱们以前那点矛盾,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这熟悉到令人作呕的声音,让高方游后槽牙咬得发疼。
邓耀祖,这个平日里在小区就以尖酸刻薄闻名的邻居,此刻正扭曲着脸,将半张脸挤进缝隙里。
高方游简直恨得咬牙切齿,真恨不得就这样直接用门狠狠地夹住对方的手,让他好好尝尝苦头。
但是,他的道德观念却在不停地提醒着他,不能这样做。
于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将门打开。
就在高方游打开门的一刹那,他的目光瞬间捕捉到面前的男人那原本充斥着的怨恨和狠厉之色的表情。只是眨眼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讨好至极的笑容。
只见这男人略显得有些尴尬,却还是满脸谄媚地张开了口:“我就知道方游兄菩萨心肠!这世道,不就是要互相帮衬嘛!”
说着,他毫不客气地往屋里挤。
邓耀祖的目光扫过屋内,在陈心怡身上骤然发亮。“哟呵!心怡妹妹也在这儿?”
躲在陈心怡身后的小安像受惊的小兔子,浑身发颤地往她怀里缩;陈心怡脸色煞白,下意识后退时。
高方游长臂一横,精准拦住邓耀祖的去路,语气冰冷:“先把你带来的那些东西给我搬进来再说……”
邓耀祖的笑容僵在脸上,嘟囔着:“就这点东西,我老婆一个人……”
“少废话!不搬就给我滚!”高方游态度强硬地打断。
邓耀祖的喉结上下滚动,眼底翻涌着阴狠,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转身。
在空间中的系统敏锐地感知到情况有些不太对劲。
因为它能听见高方游在内心深处正不断地咒骂着面前的这个人,那些话简直粗鄙不堪。
显然,他对面前的男人可谓是厌恶至极。
系统在意识里轻声问道:“这人是谁?你好像很讨厌他?”
高方游在心底冷哼:“邓耀祖,他老婆叫胡静。记住,离这种人远点。”
系统听闻此言,顿时吓得浑身一抖,这可是高方游头一回以如此严厉的口吻同自己讲话。它赶忙诚惶诚恐地向高方游保证一定会乖乖听话。
邓耀祖将行李甩在地上,发出‘咚’的闷响。
然后他像巡视领地的野兽般在屋内踱步,他咂巴着嘴,开始喋喋不休地教训起来:“哎呀呀,不是我说方游兄,你家的家具倒是齐全,但怎么不多花些心思搞搞装修、摆点装饰呢?就好比这个地方,完全可以养几盆绿植嘛……”
一旁的陈心怡与小安,则是悄悄地躲到了高方游的身后,两人显然害怕邓耀祖。
而高方游则满脸不悦地伫立在原地,双眼紧盯着邓耀祖那些无礼至极的举动。
他的脑海里疯狂闪过无数画面
记得刚搬来时,邓耀祖就露出了他的恶劣本性。
有一次,小区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住户独自走在路上,邓耀祖竟公然跟在后面吹口哨,还时不时说出些轻佻的话语。
最后还是他和几位热心邻居看不下去,上前呵斥,邓耀祖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而邓耀祖自那次与高方游的冲突后,他更似寻着撒气口,每次擦身而过都要阴阳怪气地嘲讽几句。
然而,高方游根本不屑与他计较。
可有一次,邓耀祖气急败坏地挥拳攻击,高方游轻松闪身躲开,反手便制住了他。
更令人发指的是邓耀祖对妻子胡静的家暴行径。
高方游总能听见那扇紧闭的房门后传来刺耳的争吵,夹杂着器物碎裂声与女人压抑的哭喊。
次日清晨,胡静脸上的淤青清晰可见,即便她强挤出一丝笑容,眼底的恐惧与无奈却怎么也藏不住。渐渐地,她变得愈发沉默寡言,曾经灿烂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
邓耀祖整日游手好闲,回到家就瘫在沙发上,把胡静当佣人般呼来喝去。稍有不如意,便对她恶语相向。
此刻,邓耀祖的目光突然被悬浮在空中的刀鞘吸引。
暗红纹路在鞘身流转,隐隐散发出灼人的温度。
“这是啥怪东西?”
他伸手欲触,指尖在离刀鞘三寸处时,高方游那冰冷的声音裹着刺人的嘲讽传来:“国外新出的智能温控器,你这种土包子当然不懂。”
话音未落,角落传来压抑的呜咽。
话音未落,角落里突然传来压抑的啜泣。胡静蜷缩在阴影里,双手捂着脸,肩膀剧烈颤抖。
高方游的目光扫过她红肿的脸颊,那里有道新鲜的掌印,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你怎么了?”他的声音不自觉放轻。
胡静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惊恐,又迅速垂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太害怕了……孩子还在学校……”说到最后,咽声彻底决堤。
“ 哭什么哭!”邓耀祖突然暴喝,一脚踢翻脚边的凳子,“整天就知道哭,晦气死了!”
下一秒,他又换上油腻的笑脸转向高方游:“女人家就是娇气,方游兄别见怪……”
这副变脸戏码让高方游胃部翻涌,又想起邓耀祖平日里做的坏事,那些记忆与眼前的场景重叠,让他胸腔里翻涌着无法压抑的怒火。
邓耀祖不满的嘟囔声、胡静压抑的抽噎声,混着雨点击打玻璃的声响,在空气中发酵成令人窒息的浓稠。
高方游背对两人走向窗边,望向窗外的暴雨,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扭曲着屋内的景象。
他知道,末日的浪潮正在翻涌,而眼前这对畸形的夫妻,拿孩童做实验的法外狂徒,不过是人性刚刚才展露出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