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父亲去世后,家里就很少再有欢声笑语了,虽说吃喝不愁,可母亲却肉眼可见地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看着憔悴又疲惫。也正是因为心疼母亲,她才最终没有继续和母亲对着干,想着先答应下来,往后再慢慢找机会,反正自己还有四年的大学时光,如果两个人感情还在,总能想到办法的。
“小慧,妈妈对不起你。”
“今天我一看他们家,穷得什么都没有,我真是打算铁了心要取消这段婚姻的,我是真的不想让你以后过苦日子。”
“可是刚刚我看到李辉耀的时候,就好像一眼看到了年轻时候的你爸爸,那种感觉太奇妙了,妈妈感觉是你爸爸在天上看着咱们,他借李辉耀来告诉我,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所以妈妈才给了他们这么一个机会。”
张慧文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女儿,眼里噙着泪,坦诚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感受,说着说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看到你爸爸的影子出现在李辉耀身上,妈妈这心里呀,心疼啊。你爸爸当年高考失利,没能够考上北大,这是他一直的遗憾,所以妈妈才借着这个由头提出这个条件。如果这个李辉耀真能做到,那妈妈相信,他一定是得到了你爸爸的祝福和保佑,那妈妈肯定不会再阻拦了。”
“女儿呀,妈妈对不起你……”
张慧文越说越伤心,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妈妈!……呜呜呜……”
罗小慧心疼地抱住母亲,她是真没想到母亲竟然是出于这样的想法,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母女二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尽情地宣泄着情绪,因罗永安去世后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阴霾,此刻似乎也消散了不少。
“既然李辉耀是你给我带来的启示,那我就给他们一点希望。如果他真能做到,那就证明你真的在关注着我们,那我就遵从你的安排。可要是他做不到,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让自己的子女受苦了。”
张慧文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失落,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心里其实很清楚,这就是一场梦,要是梦能成真,那自然是皆大欢喜,李家也会因此有机会崛起,自己心里也会好受些,毕竟那就好像是罗永安在冥冥之中保佑着大家一样。
可要是梦碎了,李家到时候应该也会知难而退,小慧值得拥有更好的生活,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护住女儿的幸福。
另一边,李家屋内依旧弥漫着紧张压抑的气氛。
“爸妈,大哥,先听我说。”
李辉耀见家人都还呆呆地愣在那,知道他们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给彻底弄懵了,这个时候,自己必须得给他们打打气,让大家振作起来。
“其实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张姨今天来,她的想法一看就很坚定,咱们客观来讲,人家要是铁了心要取消和大哥的婚约,咱们想拦也拦不住,顶多也就是在背后念叨几句,是不是?说到底,这主动权根本就不在咱们手里。”
“所以呢,张姨最后虽然提了一个特别苛刻的条件,可对咱们家来说,好歹也算是有一线希望了,对吧?”
李辉耀这一番话,其实家里人心里也都明白,可正所谓当局者迷,尤其是大哥,他对小慧姐的感情那么深,今天这一出,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说到底,都是家里穷闹的。
“大哥,请你相信我,弟弟我从今天起,一定好好学习,把考上北大当成我奋斗的最高目标!不达目的,我决不罢休!”
李辉耀一脸坚定地给大哥打气。
“李辉耀你又在这瞎吹什么牛呢!”
李辉宗和同学去县城购物回来,刚进家门,就听到李辉耀这话,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整天就知道瞎花钱!看看你都买的些啥东西!”
母亲宋丽本来心情就烦闷得很,正愁没处发泄,看到李辉宗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当场就数落了起来。
李辉宗面色一变,李辉耀见状,赶忙把姐姐拉到一旁,悄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说了一遍。
李辉宗听着听着,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换,从一开始的皱眉,到后来的惊讶,再到最后的疑惑,她是怎么也没想到,短短半天时间,家里居然发生了这么离奇的事。
李辉光则默默地转身走进屋里,父亲李军也只是叹了口气,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饭桌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饭菜冒着腾腾热气,可屋内的灯光昏黄黯淡,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愁容。
李辉耀心里明白,光靠嘴上说说,根本没法让家人重新振作起来,毕竟考北大对一个学渣来说,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其实我自从上次脑袋受伤之后,好像一下子开窍了不少,所以成绩肯定会慢慢变好的,你们真的不用太担心,另外这不还有两年时间嘛,咱们一家人一起努力,肯定没问题的!”
“大哥你说说,小慧姐你是喜欢的吧?不管我考不考得上,你该努力还得努力,该上进还得上进,对不对?不能让小慧姐伤心呐。”
说完,李辉耀还悄悄给姐姐李辉宗使了个眼色。
“对啊对啊,你们看老弟现在这脑子多清醒啊,说话都比以前有条理多了。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咱们一家人更得齐心协力才是,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李辉宗反应过来,赶忙附和着说道。
李军、宋丽两人听了,也都纷纷点头,他们这么做,主要也是怕大儿子心里太难受,毕竟这事说到底,还是因为家里条件不好拖累了他。
“爸,妈,我不想在钢厂干了。我想去京城打工。”
李辉光放下碗筷,终于打破了沉默,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自从罗小慧她们离开后,他就一直沉默不语,心里一直在琢磨着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想到自己在钢厂日复一日重复着机械的工作,微薄的收入难以支撑起未来的生活,更无法给小慧一个安稳的家,而京城,那个充满机遇的地方,或许能让他改变命运。
“这……这去打工能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