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风寒,雪冷,萧合丹一人独立寒风中,回想起叔叔临死前对自己悄悄说的话:
“令牌交给你,找到令牌上的图案,根据图案,找到总舵主,他会给你任务。”
萧合丹没有想到,他们这帮乌合之众竟然还有一个总舵主,一直以来,他以为叔叔在内的五个舵主便是他们的领军人物。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总舵主隐藏得如此之深,即使自己经常与他会面,也不知道他是谁。
记忆之中,总舵主给他下了一个命令:
“去暗中保护慕沉香和夜幽影。”
他是一个剑客,虽然也是陈国叛军中的一员,但自从他叔叔死后,他的心也淡了,对于复国一事,他实在是没有兴趣。
他本可以不听这个总舵主的命令,但是,当总舵主说出命令时,还是令他有些吃惊,也提起了他心中一丝丝的兴趣。
“去暗中保护慕沉香,去暗中保护慕沉香”。
他嘴里轻轻呢喃着这道命令,脑海里不停的想。为什么要去保护慕沉香?她是慕毅的女儿,而总舵主是个太监,即便他与慕沉香的母亲有勾结,也是没办法生育的。
保护她,是令萧合丹难以拒绝的责任,而如今慕沉香已经被打入冷宫,更是需要一个人去保护她。不知道她被打入哪一个冷宫中,萧合丹就这样在宫中找,终于在采人院旁的一座冷宫中找到了。
萧合丹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什么深意!采人院是新进宫的采女住的地方。宫中每三年便大选一次,如今的采人院已经是人去楼空,除了几个值班的宫女太监,几乎没有其他人,将慕沉香关押在这里,倒是有些不像是打入冷宫,而是在保护。
萧合丹刚刚接近采人院,便被一阵淡淡的血腥味惊扰了:
“嗯?有血腥味?看来她住在这里也不安全!”
他没有立刻进入采人院中,而是一步跳上宫墙,猫在宫墙上,仔细看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一个蒙面女人正在收拾一具尸体,她瘦弱的身体貌似扛不起比她高大的尸体,便自怀中掏出一瓶化尸散倒在尸体上面,将尸体融化了。
虽然只是看到她的轮廓,但是只凭这个轮廓,萧合丹就猜到这人必定是夜幽影无疑了。除了她,还有谁会这样日夜暗中保护慕沉香呢?
此时慕沉香屋子中貌似有客人,她一心一意都在这个客人身上,没有发现外面的情况。
屋中烛火阑珊,两道人影落在宣纸糊的窗上,只听见一人在与慕沉香说话:
“小香儿,在这冷宫里可还习惯?”
“习惯了,我有众多好友为我送饭,还有姐姐你来陪我说说话,这里比起慕家后院,实在是好的太多了。”
趁着夜幽影离去,萧合丹跳下围墙,摸到窗户下,手指头蘸了些许自己的唾液,将窗户纸捅破,看清了里面的情形。
一盏油灯,一张破烂陈旧的木桌,慕沉香与陈凤颜相对而坐,聊的都是家长里短。
慕沉香一副天生乐观的样子,即便身在冷宫,她还是对眼前的局面怀揣着希望。看到她的样子,陈凤颜倒是有些长吁短叹,心不在焉,只是低头轻声低语:
“或许,香儿你还是太年轻,不知道有多少人替你背负着血腥和恐惧。”
慕沉香一愣,忽然想起什么,虽然只是瞬间的念头,但她还是告诉了陈凤颜:
“也许吧,一如夜幽影,我一直怀疑,她总是一直帮我,到底有什么企图?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怀疑了。”
话只说到一半,她又咽下去,仿佛她说的话连她也不敢置信一般。
“小香儿,怎么了?”陈凤颜关切问道。
慕沉香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顿了顿,她继续道:
“只是,我一直有一个念头,她似乎是我一个很重要的人,可是,我实在是不敢奢望。”
我觉得老天爷对我已经够好了,现在我身边有朋友,有姐姐,有兄长,还有江枫大哥,大家都对我很好。”
说着这些话,慕沉香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她本来就不曾奢望什么,自然也没有更多失望,与他人的缘分,她也没有插手,一切只是顺其自然。
陈凤颜听了,却是陷入了沉默,眼里只有她。她实在是很担心,这样的慕沉香,将来如何在这宫中生存?一如她现在遇到的难题一样,以后的以后,她还会遇到许多更棘手的问题。
这样的难题非常棘手,凶手很聪明,很狡猾,趁着无人的时候下毒。燕淑妃本就染上了瘟疫,一只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了,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让人做出这种事?而且凶手所使用的毒是非常毒的、也是最简单的毒药,以她的江湖经验来看,这种毒药只需要老鼠药与其他药混合就能制成,江湖人行走江湖,最喜欢使用这种来源简单,制作更简单的毒药。
她实在是很担心慕沉香,现在她还是皇后的身份,可是,这个身份很快就不是了,到时候,谁来保护她?
陈凤颜相信,相信以她的聪明,也能看出宫中如今的局势变了,三妃只有两妃,新的局面将重新上演。
而她!李江心不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明年孩子就会出世,届时无论如何,她也要晋升,最低也是婕妤充媛。越是往上爬,就越是惊险,当她爬到最高处,所要面对的就不再是几个阴谋诡计那么简单。
李江心对慕沉香算是上心了,为了保护她,没有很快晋升她,便是为了不给她树敌太多。
陈凤颜许久不说话,看上去有些奇怪,而今的慕沉香已不再是以前的慕沉香,她不会打扰陈凤颜的思绪。慕沉香知道,她早晚是要走的,可是现在自己不能走了,梅玉香还在那里,她要等李江枫回来,亲自告诉他,梅玉香在那里,当梅玉香回到他身边的时候,她才能安心离开。
“姐姐,我……”,想起两人约定的一起离开皇宫的事情,慕沉香打算拒绝了。
然而,沉思中的陈凤颜并没有在意,注意力全部放在外面,耳边有了一丝异样的声音,淡淡说道:
“外面不请自来的朋友,你听到的太多了。”
“糟了,被发现了,这个女人……”。萧合丹发觉自己被发现了,还未来得及动,一只手已经搭在他的肩膀上。
身后的夜幽影知道他是谁,没有为难他,手上稍稍用力,将他带入了房间中。
“萧合丹!”就连慕沉香也看得出来他是萧合丹,他抱剑的姿势一直没有改变。
见到陈凤颜与慕沉香,他没有立即打招呼,只是佩服的看着陈凤颜:
“这位姑娘好生厉害,我来时您没有发现我,我躲在窗户底下不出声却被你发现了!”
“当你自墙上跳下来时我便发现了你,因为那你没有其他动作,我无法知道你是敌是友,因此故意留你。”
“哦,那姑娘现在看我是敌是友?”他轻佻一笑,故作姿态问陈凤颜。
陈凤颜完全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自始自终都是端坐着,即便他故作轻佻,陈凤颜也是不屑一顾:
“香儿说你是敌,那你立刻就会死,可是香儿没有,恭喜你,可以在我面前活下去。”
萧合丹只是看了几眼,越来越佩服她,不仅端庄秀丽,更是平静如秋水无痕,不起一丝波澜忍不住感叹一句:
“好一个端庄大气的女子,这宫里竟然有这样的人?你倒是有些像个江湖侠女。”
这话听着像是在夸陈凤颜,然而陈凤颜不喜欢,尤其是他以轻佻下流的模样说出来的话。
虽然萧合丹如此,陈凤颜仍然没有掉以轻心,这宫里有几方势力一直暗中周旋,这萧合丹又算是什么势力的?在弄清楚他的来历之前,陈凤颜暂时不想与她多说话,言多必失。
只是,看到萧合丹身上的打扮,她忽然想起燕淑妃遇害一事,冷不防自长袖中拿出一把匕首,抵在萧合丹脖子上,逼迫道:
“看你一身装备,应该是个跑江湖的,说,燕淑妃遇害一事可是你干的?”
她忽然的动作令萧合丹有些震惊,只是一个动作,却是杀伐果断,不拖泥带水。匕首自出现到抵着自己的脖子只是一瞬间,不多不少的距离,自己离生死存亡只有一线之差。
若说刚才他还有些轻佻,这会儿是真的不敢再胡乱说话了,只得乖乖认错:
“原来是萧某看走眼了,姑娘还真不是一个普通人,抱歉了。”
陈凤颜可不管他什么,将刀向上提了一下,萧合丹不得不将脖子侧歪着,将自己的脖颈全部交给了她,也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她,而后直接求饶:
“姑娘……,好好说话,我们无冤无仇……”
“少说废话,快说,是不是你或是你的同伙干的?乖乖说实话,否则,老娘一刀刮了你。”陈凤颜逼问道。
“……老娘!”陈凤颜前后转变之大令他冷汗直流,他完全相信陈凤颜会随时随地将自己刮了。
“姐姐……萧大哥不是什么坏人,你先把刀放下!”一旁的慕沉香也是才反应过来,想要阻止她,陈凤颜看着她,信誓旦旦道:
“香儿,人不可貌相,这个人,可能就是谋害燕淑妃的凶手,再不济,也是他的同伙。”
“萧大哥他不会……”,
慕沉香自然是不相信的,可是,她想说她不信,可是,萧合丹打断了她的话,承认了陈凤颜的猜测:
“慕姑娘,你姐姐说的没错。我就是凶手的同伙。”
“……,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