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的江宛瑜和睿罕德清晰得将一切听在耳里。
许崇知事态严重,沉着脸,立刻从帐门口回到床榻边。
“夫人,来不及了,我们赶紧走!”
他说着,便要去抓江宛瑜的胳膊。
比起睿罕德的性命,他更在乎江宛瑜。
这是他向秦昭保证过的,一定会护好夫人。
江宛瑜已被帐外的情况扰乱了心神,可为了完成最后一针,她凝结心神,憋着一口气。
“军师容我完成这最后一针,否则,前功尽弃。”
睿罕德心里也很担心,可他刚要开口,但被江宛瑜阻止了,“可汗还是收敛心神为好!否则,你我都别想活!”
许崇一脸疑重,心急如焚,却不得不收了手。
对睿罕德没好脸色地道:“睿罕德,今日夫人为了医治你不惜如此冒险,若你的族人要拿夫人祭天,我绝对杀了你!”
布泰匆匆走进来,一脸焦急地道:“医师,情况不妙,铁赫不知从哪里得知你的身份,眼下众人激愤,恐对你不利。还请速速随我离开。”
许崇附和:“夫人……”
江宛瑜皱眉,艰难地捻针,心神已经不稳,全靠着她的意志力在执行。
噗~
一口鲜血自她口中喷出,“完成了!”她释然一笑,在虚脱前还不忘拔掉银针。
“夫人!”
许崇惊呼出声,立刻扶住摇摇欲坠的江宛瑜。
睿罕德也顾不上自己刚完成治疗,强行坐起身,看着吐血虚弱的江宛瑜,一脸的自责与焦急。
“老师,你快救救江大夫!”
许崇迅速探了探江宛瑜的脉搏,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她强行凝神完成最后的施针,才落得这般田地。”
江宛瑜虚弱地咳了一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瓷瓶,“军师,给我服颗药丸。”
“好!”
许崇立刻打开瓷瓶,喂她服下药丸,睿罕德挣扎着想要下床,却因刚刚治疗完,身体还虚弱着,又重重地跌了回去。
“都怪我,若不是为了给我治病,江大夫也不会……”他满心懊恼,恨不得替江宛瑜承受这一切。
“你现在别乱动,好好躺着平静一会,不然夫人的一番苦心就白费了”许崇冷言安慰道。
许崇扶着江宛瑜,又喂她饮下布泰倒的水,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平在地毯上。
把她的银针包收拾好,递到她手里,他关切问道:“夫人感觉好些了吗?”
江宛瑜将银针包放进衣袖里,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神智稍微清明了些,四肢也恢复了些力气,轻声道:“军师,我们赶紧撤离吧!”
她想秦昭了,想快点回到他的身边去。
许崇点头,“夫人,冒犯了。”
他说完,扶起江宛瑜小心地背在背上。
睿罕德见状,挣扎着再次起身,“我跟你们一起走,有我在,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许崇本想拒绝,但看着睿罕德神色坚定,只得点头,“好,就坐你的马车。”
布泰用刀划破帐篷,在一众亲卫的掩护下,四人坐上了马车。
刚动身,就听到有人高喊一声,“这边,南萧医师挟持可汗往后边逃走了。”
这话一出,原本就混乱的场面瞬间炸开了锅。
铁赫一听,眼睛瞪得滚圆,脸上闪过一丝狂喜,扯着嗓子喊道:“儿郎们,都给你追,绝对不能让她伤害可汗。”
说罢,他领着一群青年汉子,翻身上马,朝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策马追去。
睿雅眼看着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什么也不顾上了,叫上自己的护卫队也快马追了上去。
“你们给本公主听好了,务必保护江夫人的安全,不惜一切,听好了吗?”
“卑职领命!”
马车是四驾马车,北凉地势平坦,跑起来也快。
江宛瑜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被这样一颠簸,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精气神又被颠散了,虚弱地靠在马车软榻上,额头布着细汗,脸色发白。
许崇探头往后看去,那黑压压的一片追兵,来势汹汹。
他心急如焚,对驾车的布泰催促道:“快,再快些!不然就要追上来了。”
布泰也很是紧张,他道:“可汗,要不我们往西岭林那边去,那边有树木繁茂,更好躲藏。”
“好!往西岭林去。”
西岭林地处北凉西部乌拉尔城,与睿雅的封地齐界城毗邻,也是此次大妃当选人乌雅的父亲管辖之地。
然而,马车即将进入西岭林之时,前方突然出现一群骑着快马的士兵,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布泰脸色骤变,“可汗,是哈尔部库勒。”
睿罕德撩开门帘,弯身出去,站在车前,看着马背上的库勒等人,沉声道:“库勒,本汗命你赶紧让开,否则,别怪我治你个反叛之罪。”
库勒见是睿罕德,一时有点懵。
说好的南萧军师挟持可汗逃离,怎么变成了可汗主动下令让他让路。
“可汗,您应该被南萧医师挟持的啊?怎么就……”
睿罕德挥手一甩,大声呵斥道:“库勒,铁赫蓄意造谣污蔑本可汗的救命恩人,妄图破坏我北凉与南萧的和平。你也想同他一起反叛本可汗!”
库勒闻言,心中犯起了嘀咕。
这铁赫命令他务必在此处等着,见到马车便拦下,可哪知道马车里坐着的是可汗。
而且,这短短十多天的时间,他发觉可汗周身的气势越发与先可汗睿贤相像了,明明模样那般年轻,却散发出威严的气魄力。
睿罕德见库勒有所犹豫,再次厉声喊道:“库勒,你是铁赫的人,还是本可汗的臣子,本汗再给你一次机会,立刻让开,否则等我平定了这场风波,第一个便拿你哈尔部开罪!”
库勒本就是个墙头草,如今见睿罕德越发有可汗的气势,立刻认怂。
“让开让开,让可汗马车过去。”
布泰立刻扬鞭策马冲进了西岭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