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三天,秦昭都没回府。
江宛瑜抱着暖炉坐在躺椅里,手中捧着一本兵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的目光时不时飘向窗外,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心中莫名烦躁。
屋子里烧着地龙,暖意融融,可她的心却像被什么东西揪着,怎么也静不下来。银花在一旁添炭火,炭盆里火星噼啪作响,偶尔溅起几粒火星,映得她的脸微微发红。
“银花,你说这雪怎滴天天都下?”江宛瑜放下书,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
她知道,这种风雪天开战的可能性不大。可西晋向来不讲道义,若是趁着风雪突袭,秦昭他们会不会措手不及?想到这里,她的心又揪了起来。
银花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眉头紧锁,便轻声安慰道:“小姐,您别太担心了。这雪下得大,西晋那边也不会轻易出兵的。再说了,姑爷带出来的兵那可是我们南萧最强的军队,早就习惯了这里的冰雪天气。西晋若是不怕死敢来,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
江宛瑜叹了口气,眉头依旧没有舒展:“话是这么说,可他已经三天没回来了,每天就递个信说不回,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银花想了想,提议道:“姑爷那么爱重您,定是军务繁忙,抽不开身。您要是实在不放心,不如我同罗管家说声,派人去军营打听打听?”
江宛瑜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心疼:“他现在肯定是忙着更换布防。各边境城镇都需重新排兵布阵,还必须他亲自出面。这风雪天骑着马在外跑,而我却坐在屋子里烤着火,看看书、吃点心……我……”
她说不下去了,心里一阵酸楚。南萧的战神,是多少风雪刺骨、刀枪箭矢、满身的伤疤堆出来的好名气。她心疼他,却又无能为力。
银花听她声音不对,赶紧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小姐,姑爷定是知道您心疼他,所以他也想把军务安排得更稳妥。有您在邬城,姑爷只会更加万无一失啊。”
江宛瑜捧着茶,看着杯中腾腾的热气,再看向屋外洁白无垢的大雪,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干坐着了。
“银花,你让人去准备几口大缸,咱们找点活干!”她放下茶杯,语气坚定。
银花一愣:“小姐,您这是要做什么?”
江宛瑜,“我要收集雪水,入药!”
西北大营,主帅大帐。
军师许崇轻手轻脚地走进军帐,见秦昭一手握着笔,一手托着下巴在桌案上睡着了,微微皱着眉,似乎连梦里都在思索着什么。
他赶紧走到一旁,拿起一件厚实的披风,轻轻盖在秦昭身上,想拿走他的笔,又生怕惊醒了他。
看着他疲惫的面容,许崇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这几日他几乎没怎么合眼,带着将士们在风雪中奔波,重新调整边防部署,为的就是应对那张泄露的边防图可能带来的危机。
许崇知道,秦昭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但他也清楚,秦昭从不会在将士们面前露出一丝疲态,只有在独自一人时,才会稍稍放松片刻。
叹了口气,他转身走到炭盆旁,往里面添了几块炭,让帐内的温度不至于太低。他又看了看桌案上的布防图,确认一切无误后,才轻步退了出去。
帐外,风雪依旧,许崇站在门口,望着远处白茫茫的雪地,心中暗自思忖:换作从前,这种风雪天都是休生养息的状态,可偏偏西晋国君病重,这奇宥狼子野心,防不胜防。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他回头一看,秦昭已经醒了,正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
“怪我,把你吵醒了。”许崇连忙走进去,关切地问道,“要不要喝点热茶?我让人去准备。”
秦昭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不必了,我没事。熊飞那边有消息了吗?”
许崇点头:“有,熊飞传信,杀虫计划已奏效,边境的村镇已抓了几个疑犯。”
闻言,秦昭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就好!”
他的绾绾真聪明!
想到他的绾绾,他惊觉发现自己已经三天没回府了,也不知道绾绾习不习惯这邬城的风雪。
案上的茶已经凉透了,他喝了一大口,然后走到帐外,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若有所思。
许崇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猜到几分,故而道:“眼下军务都处理得差不多了,抓西晋细作的事情也进展得顺利,你要不回府一趟。”
秦昭偏头看他一眼,知他的好意,却摇头,沉声道:“边防图泄露,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虽换了布防,但也只是换汤不换药,绾绾……夫人她会体谅理解的!”
许崇嘴角一抽,瞥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在炫耀?”
秦昭上下扫他两眼,欠欠地道:“比我还年长几岁,却还打着光棍,在你面前我需要炫耀嘛?”
许崇狠狠一噎,“那还不是因为……”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许家老爷子以前犯的事已经受到了处罚,许家的荣耀许家的罪行在流放的途中都湮灭了,你许崇仅仅是秦家军的军师,我秦昭的知己好友!”
秦昭说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坚定,带着认可!
许崇情绪涌动,好一会才深深吐出两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