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温柔柔的夫人突然发起这么大的火,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连秦昭都愣了一会,才绕过桌案走到她身边蹲下,轻声唤道:“绾绾……”
江宛瑜看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才惊觉自己刚刚气疯了头,竟然在众人面前摔碗泄愤。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解释道:“这些食具上淬了蛊毒,茶碗是一种,瓷瓶里却是解虫药。我曾经在一本《毒理》集中看到过一种叫双头蛊的毒,这是一种手段极为阴毒的下毒方法。陈将军的人在白熊山上可有找到西晋人的尸首?”
“这……”陈衍面露凝色,回“搜了一晚,没有找到。”
江宛瑜点头,似乎也在意料之中,“找不到也正常,山林猛兽多,说不定早被啃了个干净。”
秦昭有些听糊涂了,“绾绾,我怎么都听不太明白。”
银花倒了盆清水给江宛瑜净了手。
江宛瑜拿着手帕边擦手边解释道:“双头蛊是虫蛊加植物蛊所研制的蛊毒,下毒者需自己吃下毒药,再让自己所喂养的蛊虫喝下自己的血,然后让蛊虫咬上一口,下毒便是成功了。而村民虽喝了杀虫水,但这瓷瓶里涂有解杀虫的药,而茶碗边沿涂了蛇液。只要村民们用茶碗喝水,身体的杀虫药便被解了,接着便是放蛊虫咬人,只是这种蛊一旦下毒成功,施蛊者必被反噬而亡。若我没猜错,咬了村民们的应该是条非常小的蛇。”
秦昭这下算是听明白了,面色也凝重了几分,问:“绾绾,你能解这种蛊毒吗?”
“我不知道!”江宛瑜如实回复,“虽然我知道是什么蛊毒,但要想完全解毒我也需要时间去调配。”
银花和连翘听到她这样说,两人都急红了眼,你看我我看你,却又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她们俩知道小姐不愿她们说。
她们两人从小在江家长大,江家乃医世家,精通医理药理。
老爷曾说,小姐更是江家近几年来最具天赋的一个,不仅通医药,还通毒理。
老太太对各种毒物感兴趣,年轻时周游各国,写下的《毒理集》更是从不外传的传世之作。
要解毒便得试毒,极损身体。
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住呀!
“要多久?”
“你身体经得住吗?”
“会对你身体造成伤害吗?”
秦昭一连三问,实在是担心。虽然他不懂岐黄之术,但就她刚才所行所言已经说明了这种毒很难解。
江宛瑜不想让他担心,冲他浅浅一笑,“我从小就学医,看病开方、施针制药都不在话下,你忘啦!柱子他娘中的蛇毒就是我给医好的!只是我体弱,看病很费精气神,所以看不了几个,我就自己先倒下了。”
“真的不会对你身体有伤害吗?”秦昭再三确认。
“真的!”江宛瑜看着他的眼睛,很用力地点头,“待会我先开方子熬药,先暂时压制他们的毒性。我就可以专心去炼制真正的解药了。”
张县令和陈衍等人一听,忍不住叫好,“那真是太好了!村民们有救了。”
江宛瑜一刻都不耽误,立刻走到书案前,提笔写下解毒方子。
秦昭接过药方转交给张县令让他去安排。
同时对熊檽和陈衍道:“你们两个去抄几份送去其他村镇。”
“是,将军!”
等事情都安排下去,秦昭知晓自己该回军营坐镇了。
西晋此举声东击西之计果然奏效。如今,他务必赶在西晋行动之前,先行出击,方能把握先机,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他温和地上前,将江宛瑜轻柔地纳入怀抱,“绾绾,我军营,必须在西晋进攻之前先行一步,发动攻势!若非你的助力,此战恐怕会更加艰巨。”
江宛瑜一听,瞬间红了眼眶,紧紧地回抱住他,声音带着哽咽,“我在家等你凯旋回来。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秦昭看向一旁的连翘和银花,语气恳切地道:“替我照顾好她!”
连翘和银花互看一眼,齐齐向他行了个礼,坚定应道:“是,姑爷!”
“等我回来!”
留下这句,秦昭转身离去!
江宛瑜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万般不舍担忧!
这是他贵为将军的职责所在!守护南萧,守护百姓!
而她,是他的妻,是他坚实的后盾!她必须替他守好身后的百姓。
“连翘,银花。”江宛瑜左右擦了下脸,收起离别的伤感,“去把我们带来的东西搬来,我们也得开始和双头蛊打一战。”
“是!小姐!”
在太阳落山之前,中毒的村民终于喝上了解毒汤药。
江宛瑜靠着软榻翻看祖母写下的《毒理》集和孙医圣的那本《医案录》。
《毒理》和《医案录》都是她亲自誊抄的,嫁到徐府的那两年,她便一直在研究《毒理》,都说药毒相通,所以她学习起来也特别轻松,还有就是她非常感兴趣。
银花和连翘分别守一个炉子的药。
药炉旁放着四只笼子,装着两只老鼠和两只兔子,是江宛瑜请张县令帮忙弄来的。
原本她也是想自己试药的,虽然她身体弱,但从小她吃过很多珍贵丹药,她的身体里用她爹的话来说,便是百毒不侵之体。
但银花和连翘怎么也不同意她试药,两人跪在她面前说,要试药让她们俩来。
她妥协了,试药不是小事。她能试药是因为她身体特殊,这两人要是试药,很难保证不会对身体造成损伤。
于是便有了这四只小动物的出场。
为了不伤害小动物的性命,江宛瑜更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给小动物灌药,取它们的血与中毒村民的血交融,若能解毒,那么血液便会变成正常的颜色。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办法。
用了晚饭,张县令的夫人派了婆子和女使过来打理她们的生活起居。
江宛瑜不喜生人伺候,而且她向来也不是那般事事都要人伺候着,婉拒了年轻的女婢,留下了能担水洗衣的婆子。
亥正时分,江宛瑜在软榻上打了个盹,突然一阵急促的战鼓声传进耳里,她猛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