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
苏婉儿今日因为女帝让她早些休息,她想着许久没有回家了,便回到了家中。
苏婉儿的父亲苏定方是大乾的礼部尚书,属文臣一脉。苏定方能有今日,一半原因是因为自己的夫人是先皇的六公主,另一半原因则是在于他有一个天赋极高的女儿。
苏婉儿从小跟着父亲学习诗书礼仪,短短几年便在文章一脉展现出卓越的天赋。可是在她十二岁那年,无意之中听到父亲与母亲的谈话。
父亲告诉母亲,她最后一个弟弟也在沙场战死了。
她只记得母亲哭的很厉害,好像是因为母亲和那个弟弟是一母所生。
然后父亲就在那里推断,今后大乾江山会到谁人之手,也好早做打算。
听到父亲在门阀世家和当时的小公主之间犹豫不定,她当即就站了出来,坚定的选择当时还是小公主的女帝。
既然女子可以为帝,那么女子也可以为官。
从那以后,她常做男子打扮,并且把头发束了起来。她开始钻研军事兵法,学习兵书,更是开始习武,既然女帝没有人来保护,那便由我来保护。
她的天赋在习武方面同样可怕,最重要的是她有明确的目标。
没几年,先皇便注意到皇家竟然还有如此有志向的女孩儿,于是提拔苏定方为礼部尚书,让苏婉儿进宫为伴读,同小公主一起学习。
此时苏婉儿已经用过晚膳,正准备躺下休息,她的母亲却走了进来。
“母亲大人,您还没有休息?”
“这不是婉儿今日回来了吗,母亲想你了,就想来找你说说话。”
说着她拉着苏婉儿的手坐到了床边。
“婉儿,近日在宫中可好?”
“让母亲大人担心了,一切都好。”苏婉儿道。
六公主爱怜地摸了摸苏婉儿的秀发,“婉儿,你现在也长大了,该有一门婚事了。”
“母亲,”苏婉儿道,“女儿不嫁,女儿只想一心辅佐女帝,守住大乾江山。”
“可是,天下哪有女子不嫁的道理,”苏母心疼地道,“我们女子一生都在男子的庇护之下,母亲知你要强,可是你也要为以后打算,你总要找一个知你,疼你,爱你的人来作为依靠吧。”
看着女儿每天男子装扮,苏母心里有苦却又不知该怎么劝说。
自己的女儿太有主见了。
她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
“母亲不必忧心,”苏婉儿看着母亲如此为自己忧心,她挽着母亲的手,倚靠在母亲的怀里,笑着道,“陛下刚刚登基,朝局不稳。等大乾安定下来,到时候女儿愿意听母亲的话,找一个能够相伴一生的人,相夫教子。”
看着苏婉儿这个样子,苏母更加心疼,小的时候她也经常这样钻进自己的怀里。
苏母轻轻地拍了拍苏婉儿的肩膀,带着一丝哽咽道,“婉儿,你受苦了。”
“婉儿不苦,母亲您放心,会有那样一天的。”
苏婉儿依靠在苏母的怀里,久久不愿离身。
听完母亲这样一番话后,她不知怎的,心头一直浮现出王阳的身影。
若是那个男子是他,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他已经成亲了,而且还对他夫人那么好。
智者不入爱河,建设美丽乾国。
这是她以前的追求。
今日怎会动摇了?
苏婉儿轻轻摇了摇脑袋,把这些杂念甩开。
苏母感受到怀中苏婉儿的的动作,她手上加了一些力道,往怀中揽了揽,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苏婉儿的肩。
她可能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吧?
既然帮不到她,那就给她一些安全感吧。
……
……
……
万花阁。
晚晚从下午回来后,脸色就一直发烫,她借口身子不适,与老鸨说了一声便回后院歇息去了。
她与柳如烟一样,都是女帝的暗子。
万花阁是官办的,隶属教坊司,其中人员混杂。
有罪臣之女,有俘虏过来的奴隶,有因生活所迫而前来卖艺的清倌人,也还有像晚晚一样被家人卖进来做娼妓的可怜人。
晚晚刚被卖进来时,个子瘦小,于是老鸨便让她先从端茶倒水的杂役做起,想着先养养看。
可是在日常接触中,老鸨慢慢发现,晚晚虽然个子瘦小,但是聪明伶俐,干活也勤快,什么东西一点就透,有时候自己还没说晚晚都已经做完了,所以慢慢地开始同情起了晚晚。
自己总有老去的一天,而自己膝下也无子女,便认下了晚晚做义女。若是有人想对晚晚动手动脚,她便会赶紧迎上去让客人吃两把豆腐,然后赶紧找借口让晚晚离开。
她不想让晚晚变成自己这样。
于是在一次机缘巧合中,向女帝推荐了晚晚。
从此晚晚便开始为女帝服务。
下午回来后,她一直认为自己是生病了,就强迫自己赶紧休息。
可是这会儿醒来后,她感到身上肿胀,还有一些莫名的空虚。
此时正是晚上万花阁最热闹的时候,后院又离前院那些卖身的姐妹所在的三楼厢房极其的近。
若是平日里此时,她还在前院的阁楼下煮茶送水忙的不可开交。可是今日姐妹们都在前院忙活着,后院只留下了自己一个人。
听着姐妹们各种有节奏的声音从楼上飘下来,不知怎的,她的心头总是浮现出王阳的身影。
她起身来到桌前,打开了钱匣。从中抓出一把铜钱,用清水挨个把它洗干净,然后坐到床边又拿出一根红色的丝绳,将这些洗好的铜钱穿成一吊,又在两端打上了平安结防止脱落。
望着自己做好的一吊钱,耳旁又传来了姐妹们的叫声,她的脑海中又开始一直反复出现王阳的样子,她再也忍不住。
今夜无人入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