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血花在她鬓边炸开的瞬间，夏油杰的瞳孔骤然紧缩。
温热的液体溅在他的脸上，顺着颧骨缓缓滑落，像是一滴滚烫的泪。
少女的身体微微晃了晃，眼中的光芒还未完全褪去，便已凝固成永恒的空白。
她的手臂还维持着向前伸出的姿态，仿佛仍在试图触碰那个近在咫尺、却永远无法抵达的“明天”。
夏油杰扬起的嘴角还凝固在安抚的弧度，瞳孔却已裂开无数惊痛的碎片。
一滴血正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制服领口洇出深色的痕迹。
——她明明差一点就能选择自己的人生。
——他明明差一点就能救下她。
可最终，子弹穿透颅骨的闷响永远烙进了他的灵魂深处，而飞溅的鲜血，则化作了他信念崩塌的第一道裂痕。
他们头顶甚至悬浮着未说完的对话气泡，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漫画格子。
那些充满着希望的对话衬得此时的画面竟有一丝滑稽和讽刺，像是什么难懂的黑色幽默。
不知道为什么，小光之子突然想到了曾经在遇境的海岸边见过的漂流船文案：
“承认吧，虽然嘴上是说着意难平，但你就是喜欢看浪荡子死于忠贞，阴谋家死于忠诚，偷窃者死于奉献，自私者死于牺牲，向阳花死于黎明之前，野草死于无人问津的风。”
可是天内理子算是明媚的向阳花还是坚韧的野草呢？
小光之子不清楚，它只是呆愣愣地望着少女凝固在伸手姿态的虚影。
她明明已经触碰到黎明的边缘，却永远停在了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
熊猫的绒毛不自觉地炸开，禅院真希和钉崎野蔷薇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所有人的脑子都是一片空白，甚至很难做出什么反应。
——他们或多或少都见过咒灵黏稠的恶意，见过人类扭曲的欲望，却从未见过这样荒诞的戛然而止。
众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的提线木偶，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原本不都还好好的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是最强吗？
就连天内理子也终于放下从小被灌输的观点想要离开，想要成为天内理子而不是天元的容器。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戏剧性拉满又让人猝不及防。
小光之子牵着有些呆愣的大家上前，触碰那个永远定格在伸手瞬间的少女。
风铃声响起的刹那，他们看见——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黑发男子指挥着自己肩上缠绕着的肉团一样的咒灵吞下已经没有呼吸的天内理子。
那个会摆出中二姿势骂人“下贱小人”的鲜活灵魂，此刻正安静地躺在陌生咒灵黏稠的口腔里。
距此不远处，依稀能够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夏油杰虚影，浑身是伤，最严重的大概是胸前两道交叉刀伤，胸骨狰狞外露，深可见骨。
而在更远的老式电梯口，一个身穿女仆装的女子同样倒在血液之中没有了声息。
夏油杰：……
“哈……”现实中的夏油杰突然低笑出声，指甲早已刺破掌心的皮肤。
哪怕是已经经历过一遍的事实，依旧会让人很不爽啊！
就是那个家伙，在他眼前杀了理子。
明明不过是一只没有咒力的猴子，居然还能把他伤成那样，甚至等他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后脸颊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
那家伙，绝对在他倒下后在他身上泄愤了！
绝对！
夏油杰的手指捏紧，指尖泛白，脸上几乎像是画上去的笑也维持不住，眼神冷冽得吓人。
此刻，高专的学生们倒是隐约看出了一点盘星教教主的风采。
家入硝子看了一眼天内理子和那个嘴角有疤的黑发男子，又看向不远处倒下的夏油杰，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原来就是这个人啊。
当初夏油杰拖着重伤来到医务室的时候，她可真的是吓了一大跳。
结果刚治好，这个家伙换了身衣服就马不停蹄地跑了。
“不过这个人看起来好眼熟啊……”熊猫扯了扯拉着同伴的爪子，试图让他们也发表发表意见。
狗卷棘用力点头：“鲑鱼子。”
虎杖悠仁：“好像确实有点熟悉。”
钉崎野蔷薇：“但是感觉黑色头发的设定很常见啊，这要怎么认……”
等等，黑色头发，熟悉……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了冷着一张脸的伏黑惠，“这不就有一个吗？”
熊猫的爪子突然僵住，毛茸茸的脸在伏黑惠与甚尔之间来回转动，“这个相似度……”
吉野顺平仔细对比后轻声道：“确实好像，但是那个男人要更高一些，身上的肌肉也要更健硕一些。”
五条悟歪了歪脑袋：“诶？我没说吗？”
而后松开牵着伏黑惠的手，改成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惠惠可是甚尔君留下的珍贵遗产呢～”
毕竟都是肢体接触，这压根也不影响他们看到影像。
说着，又对着半透明的黑发男子抬了抬下巴，“喏，就是这个家伙。”
虎杖悠仁：“诶？真的吗？”
“真的假的？”
吉野顺平：“但是遗产什么的……”
“字面意思哦～”五条悟露出无辜的笑，尾调微微上扬，“毕竟是我亲手送他上路的嘛～临死前还说‘我家小子两年后会被卖给禅院家’什么的。”
那不就是让他继承这个特殊“遗产”吗？
五条悟十分理直气壮。
家入硝子：“是啊，然后某个笨蛋就真的花了十亿把伏黑买回来了。”
“十亿？！”众人异口同声地尖叫，连狗卷棘的“金枪鱼！”都破了音。
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
特别是这些还是流动资金，五条悟还是一口气直接拿出来的。
“没错！”五条悟比划着拍卖的手势，“十亿円的豪华限定版！”
禅院真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眉：“难怪那时候本家那群老橘子气得跳脚……”
毕竟他们又不缺钱，好不容易自家来了个十种影法术，结果又被强买强卖给拎走了。
只可惜那时她年龄尚小又在后院，没能看成那些老不死的乐子让她还是稍感遗憾。
不过没关系，以后她可以自己给自己创造更多禅院家的乐子。
熊猫重新打量了一下低着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伏黑惠，感叹道：“惠，你真是好高的身价。”
狗卷棘认真点头：“蛋黄酱！”
“太贵了！”虎杖悠仁突然凑近伏黑惠猛嗅，“快，让我闻闻十亿円是什么味道～”
吉野顺平含笑道：\"大概是金钱的芬芳？\"
钉崎野蔷薇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确实，这么贵，我看着都觉得他身上闪闪发光，能晃得我眼睛酸的那种。”
堪比直视小光之子连环大叫。
“是吗？”禅院真希嘴角勾起细小的弧度，侧头看着比自己矮一些的少女调侃道，“我还以为是你眼红酸的。”
“真希前辈！”钉崎野蔷薇有些恼羞跺了跺脚。
光崽带着众人触碰地上被吞了一半只剩下腿的先祖，虚影消散，绕着众人盘旋了一下，再次飞离高专。
不过这一次，几个成年人心中对于下一个地点已经有了猜测。
盘星教本教、星の子の家。
那个他们曾经抱着少女冰冷的躯体，面对满堂喝彩的地方。
这个地方距离高专不算太远，看着眼前不愿意再次被留下来的众学生，到底还是顺便把他们也带上了。
只是这一次就不能让五条悟带着瞬移了，好在地方不算太远，因此小光之子挺身而出承担了车头的重任。
“芜湖！好耶！”
“飞咯！”
“话说我们这样飞起来是不是很像大雁群啊？”
“是哦！毕竟我们飞起来都是人字形嘛！”
“那光崽就是我们的领头雁？”
小光之子“叭叭”了两声，纠正道：“请叫我车头大人！”
“好的领头雁！没问题领头雁！”
特意开放结界，端坐在居所内等待客人上门的天元：？
不是，你们又要去哪？
你们都到我门口了都不进来看看吗？
虽然他由于心中的那么一点点矜持没有表现得特别明显，但是拥有六眼的五条悟绝对看得出来结界的变化吧？
这是在做什么？
做什么？
非要我把居所大门全都给你们敞开才会多看我一眼是吗？
啊？
我堂堂天元不要面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