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正厅的青铜火盆爆起松香,二十三颗狼首金樽在长案上投出狰狞阴影。
漠北使臣的狐裘大氅浸透冷汗,衣摆处缀着的三百颗东珠随颤抖叮咚作响。
朱权玄色王服上的十二章纹在火光中流转,指尖叩击案几的脆响,恰与檐角铁马在朔风中的呜咽同频。
\"漠北铁骑踏破西隘。\"
燕王突然展臂扫落三卷《边关急报》,羊皮卷轴滚至使臣脚边,
\"就用三万头瘦羊搪塞?\"
卷尾处浑邪王部众的掌印血渍未干,在青砖地面拖出七道暗红。
乌维的金狼腰带撞上案角,镶着红宝石的狼眼迸出火星:
\"漠北王庭愿献牛马各五万......\"
\"牛马?\"
霍去病环首刀突然劈裂使臣面前的条案。
刀刃斩断的不仅是三寸厚的铁桦木板,更将漠北使臣的狐裘下摆钉死在青砖缝中。
飞溅的木屑中,白起剑鞘铜环叮当骤响,九枚铜环的震颤频率竟与使臣心跳同步。
漠北首席使臣的银樽跌落,马奶酒泼湿了《和亲盟约》。
羊皮卷上\"永不相犯\"的朱砂誓言在酒液中晕染,渐渐化作狰狞的狼首图案。
朱权忽然轻笑,玄色护甲套刮过酒渍:
\"前些日子你们送来的和书,也是用浑邪王庭的羊皮所制。\"
乌维的鎏金匕首挑开湿漉漉的卷轴,刃尖在\"元狩三年\"的印鉴处稍顿——那方印泥竟掺了阴山赤铁矿粉,在火光中泛着诡异的暗红。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腰间金印,印纽处的狼牙正巧嵌入和书破洞。
王贲的陌刀突然横架在使臣肩头,刀身映出二十三张惨白面孔:
\"末将记得,浑邪王的马蹄还嵌着我们的铁环。\"
刀锋缓缓下压,割裂的狐裘绒毛混着血珠滚落酒樽,
\"这木头,可做不出瘦羊的蹄铁!\"
霍去病靴尖碾碎滚落脚边的东珠,南海明珠在玄铁战靴下化作齑粉。
他的刀鞘忽然抵住乌维咽喉:
\"王子金帐的萨满,上月在阴山祭天的祷词挺有意思。\"
刀鞘暗格弹出一卷桦树皮,密密麻麻的匈奴文字在火光中宛如咒符。
正厅突然灌入穿堂风,二十四盏青铜灯树齐灭。
朱权的玄色大氅在黑暗中猎猎如翼:\"回去告诉你们联盟王庭——\"
火折子擦亮的刹那,他苍白的面容在幽蓝磷火中宛如鬼魅,
\"幽州要的交代,霍将军自会去取。\"
使臣们踉跄退至门边时,白起重剑劈开帷幕。
二十三具浑邪王亲卫的尸身倒悬梁下,冻硬的指尖垂着冰棱,正滴滴答答落进使臣们的酒樽。
王贲陌刀挑起最后一具尸体:
\"这人的舌头,倒是比瘦羊肥嫩。\"
当夜,漠北使团的马车在暴雪中北归。
车辕上暗钉的《灭族檄文》被寒风掀开,朱砂写就的\"诛九帐\"字样,正与三日前乌维密信的火漆印鉴严丝合缝。
幽州校场的点将台前,五万玄甲铁骑静立如林,呵出的白雾在晨光中结成冰晶。
朱权解下腰间蟠龙玉璜,九条龙纹在雪光中泛着青芒。
当玉璜系上霍去病战甲时,机括轻响,暗格弹出的阴山矿脉图卷过将台,图尾朱批\"凡高过车轮者,尽斩\"八字渗着血渍。
\"此战不封刀。\"
燕王指尖划过霍去病护心镜的裂痕,那是三年前休屠王留下的箭创。
台下白起的重甲亲卫突然擂鼓,鼓槌裹着狼皮的闷响震落校场松枝积雪。
王贲率陌刀阵踏雪而来,三百柄六尺长刃劈碎冻土,将三百具草人连支架斩成齑粉。
霍去病展开《漠北剿匪图》,羊皮在朔风中绷如战鼓。
朱权用护甲套刮过浑邪王藏身的狼谷标记,金铁摩擦声刺得前排战马踏蹄:
\"那山谷的入口,要用火油浇出条通天路。\"
白起忽然单膝砸地,重甲在冰面凿出裂痕:
\"末将请为先锋!\"
他身后的重骑兵齐卸左臂甲,露出烫着\"死\"字的烙印——这是幽州死士的入营印。
朱权却将令旗掷给王贲:
\"你的陌刀,该沾点漠北的脏血了。\"
大军出塞那日,弱水河冻出三尺寒冰。白起亲率三千重骑为前导,特制的马蹄铁凿出碗口大的冰窟。
当对岸牧民的牛羊惊坠冰洞,霍去病突然吹响犀角号——五万铁骑同时以刀背敲击盾牌,声浪震得冰面蛛网般龟裂。
\"传令!\"霍
去病马鞭指向前方雪雾,
\"凡遇毡帐,插玄旗者不杀。\"
亲卫捧出三十六面玄色龙旗,旗面暗纹竟是阴山十二隘的地形图。
王贲的陌刀营已屠尽三个小部落,将俘获的牧民绑上冰橇,活人在寒风中冻成血色路标。
月升东山时,霍去病立马狼山南麓。他摘下铁面,将朱权所赐的烈酒倾洒冰面:
\"三年前在此折了三百兄弟,今日须用万颗头颅祭旗。\"
亲卫抬出十口青铜鼎,鼎内浑邪王亲卫的首级已凝成冰雕。
白起的重骑突然从东侧峡谷杀出,铁蹄踏碎七座匈奴祭坛。
当萨满的青铜神杖被马蹄碾断,霍去病一箭射穿狼头纛旗。
旗杆砸向浑邪王金帐的刹那,王贲的陌刀已斩断三条捆帐牛筋,帐内滚出的不只是黄金王座,还有三具穿着汉军锁子甲的童尸。
三日屠戮,弱水下游飘满覆霜的尸首。
霍去病在浑邪王庭遗址树起十丈铁碑,碑文由二十三名汉军俘虏以指血刻成。当白起将第八百颗童牙嵌入碑基,王贲的陌刀正将最后一名萨满钉上冰崖。
\"让乌维看清楚。\"
霍去病挥刀削平碑顶,将浑邪王的金冠嵌进凹槽,
\"幽州的玄
旗插到哪里,哪里就是新葬场。\"
北风卷起沾血的狼皮战旗,旗角扫过碑文时,隐约露出底层未干的\"诛九帐\"朱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