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经过一夜的辛劳,咱们去吃些东西,您也好稍作休憩呢?”
马三宝轻声提议道。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饭庄。
“那边有一家颇为雅致的饭庄,虽不能与府上的珍馐美味相提并论,但其独特风味,却也颇受人称赞。”
朱权轻轻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几分随意。
“罢了,我们还是寻个街边小摊,随意对付几口便好。”
言罢,一行人便信步走向路旁的一个简陋小摊。
朱权安坐于一家质朴无华的路边小店,店内充盈着饭菜的馥郁香气,角落里的汤锅咕嘟作响,热气腾腾,伴随着诱人的细微声响,宛如一曲来自味蕾的诱惑乐章。
几张略显陈旧的木桌错落有致地散布着,周围围坐着几位衣着简朴的食客,交谈声、笑声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
在朱权面前,一碗热气缭绕的汤面静静地躺着,面条间或露出几点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他正低头沉浸于这份简单却真挚的美味之中,偶尔抬头,用手背轻轻拭去额间细密的汗珠,脸上洋溢着一抹淡淡的满足与惬意。
就在这份宁静与享受之中,朱权忽觉腰间传来一股莫名的紧束感,这突如其来的触感让他本能地一怔,随即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缓缓地抬起眼眸,目光悠然地掠过周遭熙攘的人群。
就在这不经意的一瞥间,一抹衣衫破旧、身影瘦小的乞丐孩童,如同受惊的小鹿般,在人潮中急切地穿梭而出,手中紧握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而那钱袋,分明和马三宝的钱袋一个模样。
朱权心中猛地一凛,随即,一股怒火在他胸膛内悄然升腾。
“看来这繁华的幽州城,确乎是千疮百孔。”
他暗自懊悔。
然而,怒气转瞬即逝,理智迅速回归心田。
“这孩童或许只是生活所迫,才走上了这条歪路。毕竟,他看上去不过是个稚嫩的十岁孩童,那瘦弱的身躯在人海中摇曳,显得格外单薄与无助,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那小孩回头看到朱权的目光,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撒腿就跑。
朱权正要追上去,吕绮玲已经抢先一步,如一阵风般冲了出去。
吕绮玲身姿轻盈,几个纵跃间便已追上前方那踉跄奔逃的小乞丐。
她出手如电,一把攥住了孩子瘦弱的手臂。小乞丐拼尽全力地扭动着身子,企图从这铁钳般的束缚中逃脱,然而吕绮玲的力气岂是他所能匹敌。
情急之下,孩子张开小嘴,狠狠地向她的手臂咬去。吕绮玲反应迅捷,手臂轻轻一旋,巧妙避开了这一突如其来的攻击。
可是这大街上的众人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并不好奇,只是因二人产生的声响而稍微注意到这边,随即变又毫不在意的忙起手中的事务。
朱权一行来到小孩面前。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小乞丐,那双眸子里满是惊恐与绝望,如同寒风中摇曳的烛火,脆弱而令人心生怜悯。
朱权的心头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他深知,在这个孩子瘦弱的身躯背后,定藏着难以言说的辛酸与无奈。
否则,他又怎会如此不顾一切地逃离,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朱权蹲下身子,看着小乞丐的眼睛,轻声问道。
“孩子,你为什么行此偷窃之事?”
小乞丐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低下头,声音微弱地说。
“我……我爷爷生病了,我需要钱给他买药。”
朱权心中一软,继续问道。“那你家人呢?”
小乞丐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哽咽着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小强,一名命运多舛的乞丐,曾拥有一方温馨的小天地。
他的家族,往昔岁月里洋溢着书香与尊严——祖父在幽州一代也算有名的学士。
父亲与兄长皆是沉醉于诗书之中的儒士。
而姐姐,则是家中那抹温柔的亮色,以她的贤惠持家,让这个小家充满了无尽的暖意。
然而,世事无常,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无情地撕碎了这份宁静。
小强的祖父,因不慎触怒了幽州州牧那权势滔天的小舅子。
一个因宠妾而愈发骄横的权贵之弟,竟招致抄家之祸。
一夜之间,繁华散尽,只余满目疮痍。
小强的姐姐,在那场浩劫中被掳走,从此音讯全无。
父亲与兄长,则被强行征召入伍,生死茫茫,留给家人的只有无尽的牵挂与绝望。
小强与病弱的祖父,成了这场灾难中仅存的相依为命之人。
他们的生活,如同冬日里摇曳的烛火,微弱而艰难。
岁月无情,祖父的身体每况愈下,疾病缠身,亟需良药以续命。
面对这重重困境,小强那颗孝顺的心,驱使他走上了偷窃之路,只为换取那救命的药草,哪怕这选择让他背负上了难以言说的羞耻与痛苦。
朱权一行静听完小强的凄苦叙述,胸中涌动着难以平息的怒火与深沉的无力感。
吕绮玲更是对那幽州州牧的暴虐行径感到愤慨,对这位弱小孩童所承受的不公命运满是同情。
目光落在小强那双盈满恐惧与绝望的眼眸上。
“公子,定要给他们讨回个公道啊!”
朱权却淡淡说道。
“公道自然要给,不过不是小强,而是所有的幽州百姓。”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搭在小强的肩头,语气温柔而坚定。
“别怕,孩子,我会站在你这边,助你渡过难关。”
小强闻言,眼眸中掠过一抹难以置信的光芒,仿佛抓住了一丝希望的微光,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低沉的叹息。
“没用的,谁也帮不了我。”
朱权微微一笑,温柔地看着小强。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