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熙猛地回过头,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不屑,重重地冷哼一声:“和他们俩一起?我可是去太学这般高等学府念书,哪有闲工夫陪着他们这些平庸之辈!”
苏欢唇角勾起一抹自信从容的微笑,语气不紧不慢地说道:“是啊,说来也真是巧,他们两个今日也打算入读太学。我还正担心他们从前没去过太学,进去之后会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呢。好在你身体已经康复,正好也要复学。要是你能带着他们一同前往,路上相互照应,我心里也能踏实许多。”
“什么?”
苏靖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们俩?进太学?”
他上下打量着苏欢,眼神里充斥着浓浓的轻蔑之意,“你怕是压根儿就不知道太学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吧,真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得去吗?”
要知道,太学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书院,那可是汇聚了天下英才的所在。能进去的学生,要么是学识出类拔萃的优秀生员,要么是家世显赫的达官显贵子弟。
就凭苏景熙和苏景逸那两人,要是没有他爹的帮忙,想要进入太学,简直就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
就在这时,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清晰地传来。
苏欢闻声回头,只见苏景熙和苏景逸衣着整洁得体,各自背着书箱大步走来。
苏景逸的书箱里,笔墨纸砚摆放得井井有条,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文雅气息,彰显着他对求学的认真态度。
而苏景熙的书箱,在走路时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地响个不停,一听就没装多少有用的东西,显得有些敷衍。
苏欢暗自扶了扶额头,在读书这件事情上,果然还是不能对景熙抱有太大的期望啊。
“姐姐!”
苏景熙虽然平日里不爱读书,但对太学里的骑射课程充满了好奇和期待,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显得英姿飒爽。
苏欢的目光转向苏景逸,她心里清楚,阿逸盼着进入太学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很久。
此刻,他那张清俊的脸上看似平静如水,没有什么波澜,但眼底那一丝难以掩饰的光亮,还是不经意间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激动与兴奋。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少年罢了,心中有着对知识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憧憬。
苏欢冲他们招了招手,温和地说道:“来得正好,堂哥今天也回去上课,你们一起走吧,路上也能有个伴儿。”
苏景熙斜睨了苏靖一眼,嘴角挂着一抹略带促狭的笑容:“哟,这病好得可真够快的啊?”
“你!”
苏靖最忌讳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自己生病这件事,每次听到都会让他觉得自己胆小怕事、懦弱无能,丢人现眼极了。
他顿时恼羞成怒,冷笑一声道:“你们不会天真地以为,有点钱就能进太学了吧?我可听说了,堂妹你找爹要了两箱子账本和不少银子,就为了供他们念书。”
看着兄弟俩那崭新的梨花黄木书箱,苏靖满脸不屑地冷哼一声:“事情还没个着落呢,就换上这么贵重的书箱,可真是奢侈浪费!”
苏景逸微微一怔,随即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堂哥您误会了。起初我和景熙打算继续用旧书箱的,但后来仔细一想,帝京里的人都知道我们前来投靠叔叔。要是我们用的东西太过寒酸简陋,别人肯定会以为是叔叔亏待了我们,那样的话,可就坏了叔叔的名声了。”
苏靖顿时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胸口一阵憋闷,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苏景熙在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好意思说呢,为了找到这两个最贵、最好的书箱,他可是跑遍了大半个帝京,累得腰酸背痛、气喘吁吁!
提到自己的爹爹,苏靖也不敢再太过放肆,皱着眉头说道:“就算是这样,也不该如此铺张浪费啊!太学里也不是人人都用这么好的东西,你们该不会是要去那种普通的书院吧!”
苏景逸疑惑地看着他,眼神清澈而真诚:“堂哥何出此言呢?我和景熙,确实是要去太学啊。”
“就你们?”
苏靖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尖锐而刺耳,充满了嘲讽的意味,“别再做白日梦了!你们凭什么能进太学,你们够资格吗?”
苏欢轻轻勾唇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胜券在握的自信光芒:“不知太学山长的推荐书,够不够资格让他们进入太学呢?”
苏靖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太学内,清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地面上洒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朗朗的读书声此起彼伏,一位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缓缓走来,脸上竟难得地洋溢着温和的笑意。
几位助教迎面遇上,赶忙抱拳行礼,态度恭敬地说道:“见过太学山长。”
李鹤轩摆了摆手,微笑着说道:“不必多礼。”
助教们面面相觑,心中暗自纳闷,平日里太学山长一向严肃刻板,今日怎么这般和蔼可亲?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问道:“夫子,您今日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心情这般好?”
李鹤轩捋了捋胡须,微微点了点头:“也算不上是什么大喜之事,只是今日有两个学生要来入学,我心里高兴罢了。”
学生?
这都已经五月了,早就过了正常的入学时间,而且就算有学生入学,太学山长也不至于如此高兴啊?
“是哪家的公子?我们怎么都没听说过消息呢。”
李鹤轩摇了摇头,说道:“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家的子弟,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罢了。但他们才情出众,近日刚到帝京来求学。”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都明白,李鹤轩身为当世大儒,眼光极高,能得到他如此夸赞的学生,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突然,一人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问道:“山长大人说的,可是去年在清河镇遇到的那个少年?”
李鹤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正是!他弟弟和他年纪相仿,便一同入学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去年李鹤轩的娘亲不幸去世,他回乡奔丧的时候,遇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对那少年的才华赞不绝口,还曾劝他来帝京求学,可惜那少年因为家中贫寒而婉言拒绝了。
没想到,仅仅一年之后,他竟然真的来了!
山长大人对那少年如此看重,甚至直接让他和弟弟一同入学太学,这少年究竟得有多么厉害啊?
李鹤轩感慨地说道:“哥哥如此出类拔萃,弟弟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快到了,走,我们去门口看看。”
马车缓缓停在太学门前。
苏靖率先跳下马车,心里依旧对苏欢所说的话将信将疑,脸上满是狐疑之色。
苏景逸紧跟其后,步伐稳健,眼神坚定。
苏景熙刚要下车,被苏欢一把拉住:“景熙,进了太学之后,一定要多看书,多听课,少说话,记住了吗?起码要坚持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