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门口,贺福生远远地看到福云走来,面上不觉露出一抹讶异,心想他怎么来了。
他赶紧迎上去,客客气气地向福云行礼。
福云没有摆慈宁宫大太监的架子,客气向贺福生回了个礼。
“福公公,咱家是奉母后皇太后之命,请皇上去一趟慈宁宫,不知道皇上现在忙不忙?”
“福公公,您稍等,小的进去通传一声。”
须臾后,崔东山亲自出来领福云进御书房。
福云走进御书房,先恭恭敬敬地向景隆帝行礼,随即向景隆帝禀明来意。
景隆帝一听圣母皇太后学好规矩礼仪,面上露出狐疑的神色。
“真的学好了?”这才半个月不到,圣母皇太后真的学好规矩礼仪了?
“回皇上的话,李嬷嬷是这么说的,但到底有没有学好,母后皇太后邀请您一起看看。”
景隆帝挑了挑眉,随即站起身道:“那朕去看看。”
“皇上请。”
景隆帝走在前面,崔东山和福云走在他身后。
崔东山朝福云挑了下眉头,福云会意,朝他轻点了下头。崔东山明白,没有再向他挤眉弄眼,神色恢复正经。
等景隆帝抵达慈宁宫时,圣母皇太后已到了,就比他早一步。
圣母皇太后见到苏敏清,眼底划过一抹怨恨,不过她面上没有显露出半分,反而一副恭敬的模样。
“妹妹见过姐姐。”圣母皇太后咬着牙,心中怀着浓浓的仇恨,向苏敏清行礼。
苏敏清见圣母皇太后行礼的动作非常标准,仿佛教科书般的行礼动作,让她有些意外的挑了下眉头。
李嬷嬷看向苏敏清,恭顺地问道:“母后皇太后觉得如何?”
苏敏清没有叫圣母皇太后起身,而是把目光投向站在门口的景隆帝,问道:“皇帝觉得呢?”
圣母皇太后没想到景隆帝来了,惊得站起身,转过头看向许久未见的儿子,嘴里不觉地唤道:“睿儿。”
景隆帝走了进来,走到圣母皇太后的身边,恭恭敬敬地向母后皇太后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
苏敏清笑道:“起来吧。”
“谢母后。”景隆帝起身,转过身朝圣母皇太后行礼,“见过圣母皇太后。”
听到儿子称呼她为“圣母皇太后”,江青如惊愕地看着景隆帝,似乎不敢相信儿子竟然这么叫她。
景隆帝没理会圣母皇太后叫他起身。他是皇帝,可以自己起身。他在一边的座椅上,坐了下来。
苏敏清看向李嬷嬷,李嬷嬷会意。
李嬷嬷走到圣母皇太后的身边,提醒她道:“圣母皇太后请重新行礼。”
“我刚才不是行过了吗……”圣母皇太后的话还没有落音,见李嬷嬷看向她的眼神不满,心头一突。
圣母皇太后心中又怒又气又屈辱又委屈。她袖子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指尖狠狠地嵌入掌心,一阵尖锐的痛意从手心传来。
她低着头,紧紧咬着唇,一副受到迫害屈辱的表情。
圣母皇太后以为她低着头,就没有人看到她的表情。其实,她脸上的表情被李嬷嬷和景隆帝看的一清二楚。坐在上位的苏敏清虽没看到,但她能猜到圣母皇太后现在是什么神色。
李嬷嬷见圣母皇太后迟迟不行礼,眉心微微蹙了蹙,轻声地咳了下。
圣母皇太后心头跳了下,随即再次给母后皇太后行礼。
“妹妹见过姐姐。”
苏敏清看向景隆帝,再次问道:“皇帝,你觉得如何?”
景隆帝仔细地看了看圣母皇太后行礼的动作,发现的确要比之前好太多。
“母后,儿臣觉得很好。”
“既然皇帝觉得好,那哀家也认为好。”苏敏清给足了景隆帝的面子,“妹妹起身吧。”
圣母皇太后恨的咬碎了后槽牙,心中满是愤恨。但她面上还得露出感激的神色。
“谢谢姐姐。”
苏敏清和颜悦色道:“妹妹坐下吧。”
“谢谢姐姐。”圣母皇太后在景隆帝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苏敏清望向站在一旁的李嬷嬷,夸赞她道:“李嬷嬷,这段时日辛苦你教导妹妹规矩礼仪了。”
李嬷嬷:“母后皇太后,奴婢一点也不辛苦,这是奴婢该做的。”
“皇帝,我们得好好赏赐李嬷嬷。”苏敏清又看向圣母皇太后,笑着说,“妹妹,李嬷嬷这段时日认真地教你规矩礼仪,你也应该赏她。”
圣母皇太后一脸温婉地说道:“姐姐说的是,哀家的确要好好感谢李嬷嬷的教导。”她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奴婢不敢当。”
“赏,必须赏。”景隆帝笑道。
“李嬷嬷,你就收下吧。”
李嬷嬷赶紧跪下来谢恩:“谢母后皇太后,谢圣母皇太后,谢皇上。”谢完恩,她便退了下去。
“既然妹妹重新学规矩礼仪学的很好,那哀家就解除你的禁足令。”
圣母皇太后听到这话,起身谢恩:“谢姐姐。”
苏敏清示意她继续坐下来。圣母皇太后乖乖地坐了回去。
“妹妹,哀家希望以后不会再发生大闹御书房的事情。”苏敏清板着脸,语气也变得严肃,“御书房是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是景朝的重地,不是后宫女子随意闯入的地方。你虽是皇帝的生母,但你也是后宫的女人,你不能仗着你是圣母皇太后的身份,随意闯入御书房,知道吗?”
圣母皇太后心里恨极了母后皇太后,但她此刻什么话不敢反驳。她只能忍辱负重地说道:“我知道了。”
“你我是姐妹,你平日里对哀家行礼不规矩,又直呼哀家的名讳,忘了尊卑,哀家不跟你计较,但并不代表你这么做是对的。”苏敏清沉肃着一张脸说道,“马上就是万寿节了,如果你在万寿节的宴席上失了体统、失了规矩和礼仪,到时候丢的是整个景朝的颜面,届时哀家和皇帝都保不住你。”
圣母皇太后装作一副受教的模样,“姐姐说的是,妹妹记下了。”这些时日受到的耻辱,她日后定会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过段时日,你不会忘记李嬷嬷教导你的规矩礼仪吧?”苏敏清语气严厉,“如果你再忘记,哀家就让李嬷嬷再次教你。”
圣母皇太后一想到她这段时日被李嬷嬷羞辱的情形,眼底浮现出一抹恐惧和恨意。
“姐姐放心,妹妹绝不敢忘。”
李嬷嬷教导圣母皇太后学习规矩礼仪时,圣母皇太后行礼稍微行的不好,李嬷嬷就拿戒尺打她。她手臂上,腰上、腿上、后背上都有被戒尺打出来的淤青。
“还有,你身为圣母皇太后被御史们参了两次,这有损你的名声,哀家希望你能以此为戒,不要再被御史们参第三次。”苏敏清的语气充满警告,“景朝建国以来,还从未有皇太后被御史们参了两次,而且两次都是干政,没有体统和规矩,你丢了你自己的脸面,也丢了皇帝的颜面,知道吗?”
景隆帝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但心情却是极好的。
母后皇太后的方才那番话,就是他想要说的话,但他身为儿子不能这么直接说。就算他这么说了,圣母皇太后也不会听。
圣母皇太后气红了双眼,极力忍着涌上心头的愤怒。
“我知道了。”苏敏清这个贱人故意当着睿儿的面,训斥她,为的就是羞辱她。
苏敏清没有再对圣母皇太后说什么,转头看向景隆帝。
“皇帝,你还有事就先去忙吧。”
景隆帝起身行礼:“母后,儿臣告退。”
“妹妹,你也回去吧。”
圣母皇太后行礼:“妹妹告退。”
景隆帝身为儿子不好走在圣母皇太后的面前,只能让他亲娘走在前面。
邓嬷嬷扶着圣母皇太后走出慈宁宫,景隆帝带着崔东山跟在她们身后走出。
圣母皇太后转过身,气愤地瞪了一眼景隆帝,“你跟我去慈安宫。”
景隆帝没有理睬圣母皇太后,语气冰冷道:“朕没空。”言毕,上了龙辇,离开了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