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曹太妃抬起头,看向苏敏清的眼神古井无波,语气也没有任何起伏。
“臣妾非常满意。”
“你满意就好,不枉费哀家亲自动笔为你写这出戏。”苏敏清见曹太妃神色毫无波澜,发出一声嗤笑,“可惜你没看。”
曹太妃低下头,语气依旧平静:“臣妾没有这个福分。”
“其实,这出戏哀家还没有写完。”曹太妃一直以来都是这副恬淡无欲的模样,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或者人能挑拨她的心绪。“越兰心临死的时候,哀家去见过她,你知道她说了什么?”
古井不波的曹太妃猛地抬起头,看向苏敏清的眼神不像之前那样沉静。她幽深的双眼在刚才那一瞬间亮了起来,波澜不惊的面上也露出激动的神色。
她急忙问道:“她说了什么?”
见曹太妃脸色大变,苏敏清眼里是满满地嘲讽。她走到曹太妃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觉得她会说什么?”
越兰心临死前,曹太妃没有见她最后一面。那个时候的越兰心已经被打入冷宫,先帝下旨禁止任何人探望越兰心。再加上门口有守卫守着,曹太妃根本无法靠近冷宫。
曹太妃一直想要知道越兰心临终前说了什么,有没有提到她。
“她……”曹太妃的声音干涩,她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字,便没有再说下去。她很想问苏敏清,兰心临死前有没有什么话转告给她,她想问又不敢问。
她怕听到的答案不是她心里想要的。有时候不知道,心里还能抱有希望。有时候知道答案,反而一丝希望都没有。
苏敏清见曹太妃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猜到她想要问什么。
“你想问越兰心临死前有没有提到你?”
曹太妃抬眸直直地盯着苏敏清看,面上露出一副恳求的神色。
“求太后娘娘告知。”说毕,她郑重地朝苏敏清磕了三个头,磕的非常用力。
苏敏清好笑地看着哀求她的曹太妃,“你就这么想知道?”
曹太妃的额头因为刚才磕的太用力已泛红,她双眼祈求地看着苏敏清,“求太后娘娘告知。”
“你为了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她死后,你还帮她向哀家报仇,你觉得哀家凭什么告诉你?”苏敏清讥讽道,“你害李氏和王氏流产,给卢嫔下睡美人之毒,为的就是让皇帝记恨哀家,挑拨皇帝和哀家之间的关系,让皇帝对付哀家和苏家。”
“她是你害死,我应该为她报仇。”曹太妃的眼神又恢复古井无波,“可惜,我没有成功。”
“你应该为她报仇,你以什么身份替她报仇,好姐妹吗?”苏敏清的语气充满嘲弄,“你觉得越兰心会让你以什么身份为她报仇?你在她眼里是好姐妹吗?”
苏敏清的这些问题像一把刀锋利地插在她的胸口,鲜血淋漓。
“你觉得越兰心希望你帮她报仇吗?”苏敏清犀利地问道,“她知道你对她的心思,你觉得她愿意让你替她报仇吗?”
曹太妃的脸色又苍白了两分,眼里一片凄凉。
苏敏清蹲在曹太妃的面前,右手手肘撑在右腿膝盖上,右手撑着脸,玩味地看着脸色凄苦的曹太妃。
“你说越兰心要知道你对她龌龊的心思,你帮她报仇,她会不会嫌恶心啊?”
曹太妃的情绪忽然变得非常激烈,她看向苏敏清的眼神充满怨恨,语气尖厉:“你告诉她呢?”
苏敏清还是第一次看曹太妃失态的模样。她认识曹太妃这么多年,曹太妃一直都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让她情绪波动。
“你是不是告诉她呢?你是不是告诉她呢?你是不是告诉她呢?”曹太妃的语气非常急切,望向苏敏清的眼神有忿恨有期待有不安有怯弱……
苏敏清没有被曹太妃的大声质问吓到,冷冷地反问道:“你是希望哀家告诉她呢,还是希望哀家没有告诉她?”
曹太妃像是突然被掐住了脖子,怔愣又惊愕地看着苏敏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须臾后,她重新低下头,不再说一句话。
“怎么,现在又怕知道答案呢?”
曹太妃没有说话。
“你帮越兰心报仇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曹家人?”苏敏清站起身,重新坐回到榻上,“当年,你和越兰心联手都不是哀家的对手,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哀家?”
曹太妃抬起头,语气冰冷地说道:“只要皇上对你起疑,日后他会除去你和苏家。”
“你觉得皇帝会是哀家的对手吗?”苏敏清觉得自己还是被小看了,“当年哀家劝说先帝立景承睿为太子,就提前布置好一切。”苏敏清不会让一个能威胁到她和苏家的皇帝存在。
曹太妃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惊骇地看着苏敏清。
“你……”
“你想利用皇帝来对付哀家,还真是天真啊。”苏敏清原本以为曹太妃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你跟哀家斗了这么久,哀家原以为你多多少少了解哀家的手段,没想到你如此小看哀家,你可真是让哀家失望。”
“你……”曹太妃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心底不觉升起一抹惊恐,“你竟然……”
“现在反应过来太迟了。”苏敏清道,“哀家本想再留你一段时间,看看你能给哀家什么惊喜,结果你的手段太让哀家失望了,哀家懒得逗你玩。”
曹太妃没有说话,望向苏敏清的眼神夹杂着愤恨和恐惧。
“哀家再好心地告诉你一件事情,在哀家进宫前,苏家就已经收集不少镇国公府的罪证。”
曹太妃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那些罪证足以扳倒镇国公和他儿子,但是不足以灭门,所以哀家没有让父兄把罪证交给先帝。”
曹太妃听明白了,看向苏敏清的眼神像是淬了毒,“苏敏清你不得好死!”
“哀家不得好死?怎么你还以为越家是无辜的,罪不至灭门?”苏敏清的神色陡然变得冷厉,“是哀家逼越家勾结外族的?是哀家逼迫越家与外族做交易,冒充军功骗取奖赏?”当年,苏敏清没有让她父兄把越家的罪证交给先帝,是因为他们还没有找到越家勾结外族的罪证。只凭他们收集到那些罪证,根本不能让镇国公他们被处死,因为镇国公他们立下“赫赫战功”,先帝不能杀“功臣”。只有找到镇国公府勾结外族的罪证,才能依法处置越家。
“你是不是在进宫前就在对付兰心?”
“兰心?”苏敏清嗤笑道,“叫得真甜蜜啊,你觉得越兰心喜欢听你这么叫她吗?”
曹太妃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僵硬,“你是不是早就布好局等着我们?”
“是啊,哀家进宫前就听说越贵妃称霸六宫,你觉得哀家会不做任何打算就进宫吗?”苏敏清笑眯眯地说道,“哀家设置好陷阱,就等你们跳,果然你们没有让哀家失望,迫不及待地往里面跳。”
曹太妃一想到苏敏清在进宫前就开始谋划布局对付越贵妃和镇国公府,心底深处涌起一抹寒意,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冷的她不由地打了个冷颤。
太可怕了,苏敏清真的太可怕了。
又想到如今的朝堂和后宫都在苏敏清的掌握中,曹太妃心中越发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