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血腥气漫过断崖时,风不寒正用山河砚压住颈后溃烂的蛇鳞。昨夜醉仙楼蘸血写诗的伤口在筑基中期的灵力冲刷下烧出焦糊味,柳天音的蛇尾扫过满地碎石,焦尾琴上未干的血渍凝成“铁马冰河入梦来”的冰碴。
“你还有空玩冰雕?”柳天音指尖挑开他黏着血痂的衣领,新生的人足碾碎一截“银瓶乍破”的琉璃盏残片,“殷九幽的蛇毒顺着诗脉侵入心经了。”
风不寒扯开酒葫芦灌了一口,劣酒混着喉间腥甜烧出“会须一饮三百杯”的灼痛。远处地平线突然炸开闷雷般的轰鸣,地面裂出“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沟壑,筑基中期的神识刺痛——地底灵脉正像脱缰的野马般暴走!
“是赤霄门!”柳天音蛇鳞倒竖,焦尾琴扫出“冰泉冷涩弦凝绝”的屏障,“那群蠢货挖穿了地火灵脉!”
地裂如蛛网蔓延,岩浆裹着灵气喷涌,将半边天空染成血橙色的疮口。炼气期的散修们抱头鼠窜,有个麻衣少年被气浪掀飞,怀中刚捡的《悯农》残页烧成灰烬,他哭喊着“我的灵石”扑向火海,却被赤霄门弟子一脚踹开:“滚!这灵脉归我们了!”
赤霄长老周焱脚踏火焰刀,须发皆张如炸毛的火狮子。他掐诀劈向灵脉核心,刀刃卷起的火龙却反被暴走的灵气吞噬。“区区地火,安敢噬主!”他暴喝一声,元婴期的威压碾碎三丈内的岩石,可岩浆中猛然窜出九条赤链,将他捆成粽子甩向高空!
“长老!”弟子们惊呼未落,周焱已砸进山壁,火焰刀“当啷”落地。他咳着血沫嘶吼:“列阵!给老子镇住这孽畜!”
柳天音的蛇尾卷住风不寒腰腹,焦尾琴横扫出“铁马冰河”的冰墙。冰与火相撞的嘶鸣声中,她突然蹙眉:“灵脉深处有东西在呼应你的神识。”
风不寒瞳孔骤缩。筑基中期的神识如游鱼探入岩浆,刺痛中竟窥见一抹青玉色虚影——那是半块残缺的玉玦,边缘纹路与他怀中生母遗物严丝合缝!
“借你琴弦一用!”风不寒踏碎满地“血色罗裙”残片,蛇血在山河砚上泼出狂草。柳天音的焦尾琴迸发“银瓶乍破”的裂帛之音,七根琴弦应声崩断,化作流光缠住他的手腕。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狼毫蘸血挥洒,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虚空。岩浆突然凝滞,喷涌的灵气化作万千金线,在半空织就奔涌的黄河虚影!有个炼气修士跪地狂吸逸散的灵气,卡了三年的瓶颈“咔嚓”碎裂,他嚎哭着朝虚影叩首:“文道老爷显灵了!”
周焱刚从岩缝爬出就被浪头拍回地上。他瞪着被黄河虚影浇灭的地火,元婴期的道心裂开蛛网:“这、这不合天道!文道怎可能镇压灵脉?”
风不寒笔锋陡转,写下“奔流到海不复回”时,九天垂落的虚影竟将岩浆硬生生压回地底!山河砚迸发青光,诗痕如锁链缠住暴走的灵脉核心,围观的金丹修士“噗通”跪倒:“改天换地……这是渡劫大能的手段啊!”
玉玦虚影在黄河水中一闪而逝。风不寒神识如遭雷击,七窍渗出血线。柳天音的蛇尾凌空卷住他下坠的身体,新生的人足踏碎冰墙:“不要命了?敢用筑基神识碰混沌遗物!”
赤霄长老趁机摸向诗痕残留的岩壁,指尖刚触到“高堂明镜悲白发”的血字,整条手臂突然燃起青火。“啊啊啊!这字烫手!”他满地打滚,围观的散修哄笑如沸水:“活该!文道圣迹也是你们这些烧炭的能碰的?”
风不寒咳着血沫瘫在蛇尾上,酒葫芦对准夕阳晃了晃:“柳姑娘,你说我要是醉死在这儿……算不算牡丹花下死?”
“算你个头!”柳天音一尾巴把他抽向山壁,却在撞击前用琴气托住。她耳尖泛红地冷哼:“要死也得先解了我的蛇蜕咒!”
夕阳坠入地平线时,书痴老人的传音混着酒气钻入耳膜:“小子,灵脉下的东西……与你娘三十年前镇压的天魔有关。”
风不寒指尖摩挲生母遗留的木簪,簪头突然闪过玉玦虚影的青光。他仰头灌尽残酒,嘶哑的笑声惊飞夜枭:“老狐狸,再藏头露尾……信不信我把《将进酒》改成《骂贼诗》?”
三百里外的山洞里,书痴老人被酒呛得直咳嗽。《红尘卷》无风自动,显出风不寒新蘸血写就的狂草——
“君不见棺材板下骨成堆,千年来谁解其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