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是个不吉利的颜色,王准想到了车祸时车窗上那黑色的羽毛……
心里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他伸手进背包,摸出一盒罐头,对着电动车投掷过去。
“咚”的一声,罐头击中了电动车的座椅,随后咕噜噜地滚到一边。
好像,安全?
纠结了半天,王准还是不敢冒险,他回到五楼,跑向另一侧的消防楼梯。
逃跑的过程很顺利,在经过空荡荡的保安亭的时候,他的脚步又停了下来——
小区门口处,弥漫着一层厚重的灰色雾气。
王准抬起头,目光沿着雾气轮廓缓缓移动。
它的形状,宛如一只巨大的碗,从天而降,倒扣在地面上,边缘与小区外的道路相接,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空间。
碗内的雾气,倒是所剩无几,可是这雾碗的厚度……
“不管了。”王准迅速将外套上的帽子拉到头上,他鼓起勇气,一头扎进了灰色的雾气之中。
一踏入雾气之中,王准立刻感觉到温度的显着降低,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湿润。
里面的视野倒还好,能看清一两米范围内的轮廓,不至于让王准一头撞到墙上。
只是,这里面安静的有些吓人……
正在王准小心翼翼地探索这片未知领域的时候,一个分不清男女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仿佛来自虚空中,不带一丝情感。
“初级任务世界开启。”
“试炼者:王准。”
“年龄:35岁。”
声音准确地报出了他的姓名和年龄。
“是否参与初级任务?”
初级任务?
王准一愣,脚步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他环顾四周,却找不到任何发声的设备或人物。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有人吗,谁在说话?”王准分不清声音来源的方向,只是壮起胆子,大声询问。
“是否参与初级任务?”回应他的并不像人声,而是一种带着金属质感的机械音。
“不出来就算了,我不参加什么任务……”王准紧了紧头上的帽子,转身就往回跑。
然而,就在他迈出几步之后,周围的环境突然发生了变化,原本平静的雾气开始翻滚起来,仿佛有某种力量在其中酝酿,即将破雾而出。
王准的心跳加速,他想到了那把吃人的黑伞,顿时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
这雾里面,该不会有那种……怪东西吧?
他警惕地盯着翻滚的雾气,雾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但每一次当他聚焦时,那东西又消失不见。
“是否参与初级任务?”机械声再一次询问。
前方雾气翻滚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席卷全身。
“参加,我参加。”
“我喜欢做任务。”
“真的……”
话音未落,突然间,一道耀眼的白光如同利剑一般,劈开了迷雾。白光的亮度让王准无法直视,他的眼睛被强烈的光线刺激得微微眯起。
紧接着,王准感到一阵眩晕,意识也开始模糊,身体软软倒下。
……
……
……
“王队,你在听吗?”
“王队,张婆子的死真于我无关,她是……”
“王队……”
“……”
王准的意识被各种声音所充斥。
说话声、脚步声、树叶沙沙的晃动声,还有更多难以名状的声响。
这些声音仿佛被一层透明的水幕所包裹,飘忽不定。
它们交织在一起,杂乱且无序。
过了许久,就在王准以为这些声音终于消停了的时候。一个浑厚的男声突然响起,在王准的耳边炸开。
“王队,你没事吧?”
王准的视线逐渐聚焦,看向对面叫醒自己的男人。
男人大概50来岁,带着一顶黄色的草帽,上身穿着一件有些褪色的蓝色中山装。
目光继续向下。
他注意到了男人脚上穿着一双有些年代感的解放鞋,上头还沾了不少泥土块,深灰色的裤子被卷到了膝盖上方。
大概是不习惯王准审视的目光,对面的男人有些不自在。
“这房子是孩子他娘今天下午打扫出来的,一直没人住空着,水缸里头也没水。王队你将就着休息下,我去家里给你舀瓢水来。”也不等王准回话,男人便走出了屋外。
缓了口气,此时的王准才终于回过神来: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初级任务,只是这过场动画还是难熬了点……
“我这是被弄到哪来了?”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王准暗自思忖,走出了卧室。
这是一间有些年头的房子——
木质的大门上耷拉着缺了一角的门神像,堂屋正对大门的墙上贴了一张几乎满墙的福禄寿吉祥画。
堂屋的正中央,则放着一张八仙桌,桌子四周凌乱摆放着几张长板凳和竹椅。
没有做过硬化处理的地面,全是凹凸不平的泥巴坑,有些地方甚至还残留着鸡鸭的排泄物。
而吸引了王准目光的东西,却是桌上的一盏煤油灯。他抬头看了看,果然没有电灯之类的器具。
不好搞,这是一个还没通电的村子。
没通电其实意味着很多:没有路灯、没有室内日光灯照明、手机也不能……
想到这一点,王准下意识了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手机没有找到,倒是翻出了一些杂物:一串钥匙、一张印有自己头像的警员证以及一个黑色表皮的记事本。
“我竟然是警察?”
王准拿着警员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这才拿起旁边的记事本,随手打开看了看,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正准备出门观察下村庄环境,就看见了端着水瓢一路小跑过来的男人。
“王队,您先喝口水。”走到跟前的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盯着男人的脸看了半晌,王准接过水瓢抿了一小口,转身将水瓢放在了桌上,他想起了苏醒之前听到过的说话声。
张婆的死?
这就是这次的任务?找凶手的任务?
眼下王准也没有地方可去,他只能按照已知的情况一步步推进。
“说吧,接着说那个张婆的事。”他将刚拿出来的警员证和笔记本收拾好之后,对着男人说道:“对了,您贵姓?”
“我姓张,是我们村的村长。”男人随手将一张板凳拉到王准面前:“您坐,坐着说。”
“事情要从前天开始说起,上级部门下发了一项新的政策,提倡土葬改为火葬。”
男人顿了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这事儿吧,从长远了看,肯定是有好处的,但……”
他的语气突然一转,带着几分无奈,“可对于那些老辈人,习惯了传统做法的,这改变可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他们觉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解释再多也没用,他们就是不吃你那一套!”
“您说说,这也不是一个强制性政策,文件上说的很清楚,主要就是劝导和宣传,可张婆子就硬是听不明白。”
“她前天跑到村委会那里闹腾了一下午,我当时也在,和她解释了一通。”
男人脸色有些发白,“哪曾想,张婆子还是想不开,当天下午回去便在自家后院里上了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