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地奇世界杯发生的黑魔标记事件和很多事件一样,先是广泛掀起了争议的浪潮,再是一大批记者的口诛笔伐,再是魔法部沉默而无应答的很多天,最后就是记忆真的变成了只是记忆。
这又是一个在公众眼里无结果的事件。
除了英国的魔法部丢了一个全球范围的大脸以外,爱尔兰队和保加利亚队的球迷也陷入了旷日持久的争吵,他们都认为自己支持的队伍是世界杯的冠军,一方觉得分差已成定数,另一方认为克鲁姆救下麻瓜的举动,值得为保加利亚队加上两百分。
哈利原本等着德拉科用他的小幽灵唱海怪声音的生日歌,没想到他先等来了德拉科的信,哈利很高兴地回信了,然后德拉科的信就变得越来越多。
哈利坐在房间的书桌边,手里捏着刚拆开的信,德拉科的字迹如往常一样漂亮。
夏天寄来的信,似乎连信纸都是有温度的。哈利低头细读,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像是被信里那股熟悉又微妙的语气逗乐了。
德拉科的信总是像一本没写完的书,表面上东拉西扯,却总让人觉得字里行间藏着什么没说出口的心思。
前几天,他还在信里大谈魔法理论的重要性,信誓旦旦地要和哈利在开学前把《高级魔咒解析》啃完,甚至随信寄来了一张手写的阅读计划表,密密麻麻地列了章节、日期,连每天的阅读页数都精确到个位数。哈利翻开那张表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他想象得出德拉科坐在马尔福庄园那张巨大书桌前,皱着眉、咬着羽毛笔,一本正经地规划这宏伟蓝图的模样。
可没过几天,德拉科的信风向突变,开始问哈利有没有想过离开霍格沃茨,去法国的布斯巴顿或者美国的伊法魔尼。他洋洋洒洒地写了两页,细数那些学校的好处:布斯巴顿的礼仪课程能让人更有贵族风范,伊法魔尼的魔咒实验课据说比霍格沃茨更自由,还提到了什么国际巫师交流能拓宽视野。
哈利读到这些时,心想德拉科是不是又在哪个聚会上听多了霍格沃茨过时了的论调。他回信时懒得多想,只潦草地写道:“霍格沃茨很好。布斯巴顿听起来像是要我学跳舞,还是算了吧。”
最近的几封信却让哈利隐隐觉得不对劲。德拉科的语气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点不像他平时的风格。他反反复复问哈利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住在格里莫广场12号安不安全,防护咒有没有常备,甚至还附了一张手抄的咒语清单,详细到连施咒时的手势角度都标注得十分清楚。
哈利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那张被小天狼星翻新过的书桌前,准备回信。
哈利抓了抓头发,盯着空白的羊皮纸发了会儿呆。
他的这个夏天被小天狼星和卢平安排得满满当当,魁地奇世界杯的黑魔标记事件虽然让他心底留下一些阴影,但小天狼星似乎铁了心要用冒险和欢乐把那阴影冲散。
在所有会玩的大人当中,小天狼星和卢平绝对排得上号。
昨天他们刚从理查德火炮队的比赛现场回来,哈利耳朵里还回荡着观众的尖叫和扫帚破空的呼啸。小天狼星豪气地买了一堆球队纪念徽章,比赛结束后,他们还去了附近一家麻瓜酒吧,小天狼星点了一大堆薯条和果汁,边吃边讲他年轻时骑飞天摩托的荒唐事,哈利笑得差点把果汁喷出来。
今天早上,卢平难得没被满月后的疲惫拖垮,主动拉着哈利去练习不用魔杖的魔药。
哈利不是特别明白德拉科的愁绪,于是哈利的每封回信都很扎实且流水账。
今天去了某个麻瓜乐队现场。
今天在家陪卢平变狼。
今天和小天狼星在外面骑了一天摩托,感受被风拥抱的感觉。
今天下雨,发呆一天。
今天,哈利提笔写道:“我们去了理查德火炮队现场,小天狼星买了一堆徽章,差点把我衣服别满。小天狼星说下周还要带我去看另一场魁地奇。”
他封好信,吹了声口哨,唤来海德薇。最近写信实在有些频繁,它瞪了哈利一眼,慢吞吞地拍着翅膀飞出窗外,消失在伦敦灰蒙蒙的天空里。
哈利靠回窗台,目光落在远处,心思却飘到了德拉科身上。他总觉得德拉科最近怪怪的,那些长篇大论的信里,像是藏了什么没说出口的话。每次读到德拉科叮嘱他注意安全,哈利都会觉得有点好笑。
与此同时,马尔福庄园的书房里,德拉科面前堆满了揉皱的草稿纸,羽毛笔在手里转了又转,像是怎么也下不了决心。他刚收到哈利的回信,简简单单几行字,流水账一样的叙述,偏偏让他看得心跳快了半拍。哈利总是这样,语气轻松得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仿佛天塌下来他都能淡定地吃块巧克力蛙。德拉科咬了咬唇,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上哈利的签名。
德拉科提笔写道:“哈利,你真的没觉得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别老觉得我在小题大做,防护咒再严实也不够,安全点总没错。”写到一半,他停下来,盯着羊皮纸上的字迹发呆。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映得他灰色的眼睛像蒙了一层雾。
那些没写出口的话在喉咙里翻滚——他想问哈利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察觉,想告诉他那些魔法书、那些转学的建议、那些反反复复的叮嘱,其实都不是废话。
在这个炎热、粘稠的夏天。
德拉科的回信越写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