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外,狂风呼啸,裹挟着沙砾,如同无数利刃般肆虐。玄甲军的战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被撕扯成褴褛的血帛,仿佛在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不屈。
谢明微站在龟裂的烽燧台上,她的鎏金护甲在毒辣的日头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指尖摩挲着的密信突然自燃起来。
那跳跃的火苗映在她的眼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与决绝。这是沈言最后传来的情报,焦痕拼出的“裴昭”二字正被风沙吞噬,仿佛是一个不祥的预兆。
“陛下,西戎王帐升起三盏天灯!”传令官的声音紧张而急促,夹杂着浓厚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谢明微微微皱眉,目光望向远处狼烟中若隐若现的灯影,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
她忽然将佩剑狠狠插入烽燧的裂隙之中,动作果断而有力。三日前就该抵达的粮草营,此刻却在沙丘后燃起诡异的青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沈砚舟躺在囚车中,银链随着车身的颠簸发出叮当作响的声响。他苍白的手指轻轻划过车辙印,沙地上竟神奇地显出血写的西戎文字。
他染毒的咳嗽声中带着一丝笑意,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陛下可闻到烤马肉的焦香?”他缓缓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揶揄,
“那是裴昭姑娘送您的生辰礼。”
谢明微的箭矢破空而去,瞬间没入三十里外的沙丘。本该押送粮草的玄甲军第三营此时正与西戎狼骑分食马肉,裴昭的绯色披风在火光中猎猎如旗,她回身挽弓的姿态优雅而矫健。
然而,就在她准备放箭的刹那,谢明微的鸣镝箭已经如闪电般穿透她发间的银蝶,牢牢钉在西戎王子的鎏金马鞍上。
“好姐姐,朕教你的箭术倒用在弑主上了。”谢明微冷冷一笑,声音中充满了讽刺与不屑。她抚过箭囊里淬毒的狼牙箭,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突然,她将整袋箭矢猛地掷向囚车。沈砚舟腕间银链迅速绞住箭袋,沙地突然拱起十处流沙漩涡,竟是沈言用情报换来的西戎掘子军。
“报!沈言大人被吊在西戎辕门!”斥候的嘶吼声与狼嚎声交织在一起,令人心惊胆战。谢明微望着沙暴中摇晃的血人,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怒。
她忽然用力扯断沈砚舟的三根手指,动作狠戾而决绝。“令尊当年在漠北埋下的暗桩,倒是给朕养了条好狗。”她的声音冰冷彻骨,仿佛能冻结一切。
沈砚舟的闷哼声被战鼓声淹没,他断指的血珠坠入流沙之中,竟然显现出北境军的狼头图腾。谢明微的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本该戍守玉门关的北境铁骑,此刻正如黑云压向战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
“萧明凰在此!”
北境军阵前跃出一位银甲女将,她正是萧明凰。手中丈八蛇矛挑着西戎左贤王的头颅,十万铁骑踏出的沙暴中,她抛来的青铜匣滚出半块兵符——正是谢明微昨夜“赏”给裴昭的玄甲令。
“陛下这局棋,漏算了北境的风向。”沈砚舟突然挣断银链,染血的断指在地面绘出逃生路线。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与绝望,仿佛是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您猜萧大将军的妹妹,是来勤王...还是弑君?”他的话语如同一把利刃,直刺谢明微的内心。
谢明微的龙渊剑劈开飞来的流矢,剑锋扫过之处,沙地显出血写的《山河社稷图》。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与果敢,突然拽着沈砚舟的银链冲向敌阵。
玄甲军在身后分成两股洪流,一股扑向倒戈的第三营,一股直插西戎王帐。
“萧姑娘!”谢明微在箭雨中抛出血玉虎符,声音中充满了威严与命令。“用你兄长的十万冤魂开路如何?”
虎符裂开的刹那,西戎王帐突然爆燃起来,熊熊大火将整个营地吞噬。火舌舔舐的军旗上赫然是北境军图腾,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萧明凰的蛇矛洞穿三匹战马,矛尖染血的密信飘落在谢明微脚下——正是裴昭与西戎往来十二年的账册。
沈砚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衣颈里竟裹着半枚玉珏,与萧明凰腰间佩玉严丝合扣。这一幕让谢明微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也有失望。
“杀!”谢明微的令旗斩断最后一丝迟疑,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玄甲军与北境铁骑如双龙绞杀,将西戎大军逼入流沙河。
当西戎王的金冠滚落马下时,谢明微的箭矢已对准萧明凰眉心:“姑娘可知,你兄长当年怎么死的?”
沈砚舟的银链突然绞住蛇矛,他染血的断指在沙地写完最后一个字。整个战场突然陷入死寂之中,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恐惧的气息。
流沙河底的暗闸缓缓开启,二十年前战死的北境军骸骨浮出水面,每具尸骨都挂着玄夜司的青铜腰牌。这一幕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召唤。
“陛下这局棋...”萧明凰突然掷矛跪地,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末将愿作收官之子。”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与痛苦。
三日后,西戎王庭的狼图腾在火海中化为灰烬。谢明微踩着焦土走向囚车,她的步伐沉重而缓慢。将沈言的骨灰洒在沈砚舟膝头时,她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爱卿可知,你弟弟临死前求的不是生路...”她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似乎在诉说着一个悲伤的故事。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箭伤,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与回忆。
“而是要朕在你面前,将裴昭做成人烛。”
沈砚舟望着正在浇铸的降虏铜柱,裴昭的绯色官服在铜水中翻卷如蝶。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悲伤、有释然。他腕间新换的陨铁链突然崩断,暗格弹出的药粉随风飘向西戎故地。
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归宿——与这片土地共同化为灰烬。